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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1:40:11 作者: 式微不思歸
    他忙碌了數日,讓同門得以入土為安,下山之時,不期然撞見了方才那一幕。

    江黎知曉她忘了從前,卻沒有想過她會那麼快回到蕪陽宗,還哭得那般傷心,忍不住帶有期冀地問道:「琉裳,你可是想起來了?」

    曲琉裳擦乾淨眼淚,搖頭。

    她情緒低沉不佳,似不願意多說,江黎低嘆一口氣,也不再多問,專心帶她走向曲恪的埋骨之地。

    少女跟在江黎身後,慕從嘉默默跟在少女身後。

    他聽著他們交流的內容,心裡乍然生出一種距離感,好似有一條鴻溝隔在他與曲琉裳之間,讓他覺得她很遙遠,難以走近。

    這裡是蕪陽宗,有著獨屬於他們的過去,他們曾在此一起修煉,一起玩鬧,一起除妖……一起做過無數事。

    他們甚至親昵到,江黎可以輕描淡寫自稱為她的未婚夫婿。

    江黎,為什麼又是江黎?

    在曲琉裳的過往中,她當真沒有一點喜歡過江黎嗎?

    否則江黎怎麼敢那樣自稱?

    瘋狂的嫉妒幾乎讓慕從嘉將嘴裡的肉咬出血。

    他要讓江黎在曲琉裳面前,消、失。

    *

    將至山頂時,已隱隱能看到那裡立著一座石碑。

    曲琉裳在看到石碑的那一刻,一股更大的悲傷襲來,在她心上狠狠一撞,眼淚頃刻間滾落而下。

    一隻微涼的手輕輕抬起,為她擦去了眼淚。

    那隻手的皮膚並不細膩,帶有薄繭,動作卻溫柔而克制,隱約能感受出主人的珍視和愛惜。

    曲琉裳伸手握住那隻手,抬眸看向長離,笑了笑。

    慕從嘉看她,也像她一般,露出一個輕淺溫柔的笑。

    江黎走在最前面,並沒有看到這一幕,待他轉過身,曲琉裳已鬆開慕從嘉的手。

    少女眼尾發紅,看著他輕聲問道:「師兄,我想跟我爹單獨相處一會兒,可以嗎?」

    他心中酸軟得一塌糊塗,立刻點頭答應了她。章

    曲琉裳又看嚮慕從嘉,溫柔笑著道:「長離,你在這裡等我好不好?」

    慕從嘉垂眸,低低「嗯」了一聲。

    少女提起裙擺,大步向曲恪的墓碑跑去。

    江黎為曲恪選了個好地方。

    山頂空曠清靜,可看崖間雲霧,可觀日月飛鳥。

    墓碑周圍是一圈新生的綠草。

    她跑到墓碑前,雙腿一軟,對著墓碑直直跪了下去。

    碑是江黎立的,上面寫,蕪陽宗掌門人曲恪之墓,門下弟子立。

    她望著冰冰涼涼的墓碑,淚流滿面。

    這裡的氣息比之玉佩更加熟悉,她幾乎可以肯定曲恪就是她的生身之父。

    系統總說她不屬於這個世界,這些身體記憶都是假的,怎麼可能?

    它能讓她流出眼淚,難道也能讓她的心疼痛不已嗎?

    江黎對她毫無保留、毫不起疑的態度也再次讓她確信,他們一定相交多年。

    或許,她本就是這個世界的人,只是系統想從她身上得到些什麼。

    她回到蕪陽宗,看到昔日景象,卻依舊沒有想起任何記憶,只能說明她的記憶真的被系統動過手腳。

    系統騙她的目的是什麼?

    她若真的死了,會發生什麼?

    系統看了半天,見曲琉裳滿臉是淚,一言不發,總覺得哪裡有些怪異,忍不住跳出來問道:「宿主,你說回蕪陽宗做一件大事,是在想怎麼讓男主殺你嗎?那現在呢,你想好了嗎?」

    曲琉裳閉上眼睛平復著情緒,好一會兒才回道:「嗯,想好了。」

    *

    風勢突然亂了。

    江黎看到曲琉裳向墓碑跑去,收回目光,識趣向後退了一段距離,給少女留下足夠的空間與曲恪獨處。

    他思考著曲琉裳身邊黑衣人的來歷,直覺他戴面具必有古怪,準備試一試他的身份,轉身之際,殺氣猛地襲來。

    狂風捲起地上大片枯萎的樹葉,江黎眯了眯眼,憑本能向右避讓,卻慢了一步。

    一隻手狠狠扼住他的喉嚨,強大力道帶得他撞上背後一顆粗壯大樹,回過神來,整個人已被高高帶起抵在樹幹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黑色面具,面具之下的眼睛裡,掀起了激烈扭曲的殺意。

    好驚人的速度。

    他甚至都沒有看清黑衣人是何時出的手、如何出的手。

    他在蕪陽宗是眾人的師兄,被曲恪寄予厚望,可是在這個人手下,竟連一擊都抵擋不住。

    這般實力,令他想起從前被慕從嘉的靈壓震得後退了半步。難道是……

    不,慕從嘉是名門正道,眼前之人卻是個瘋子。

    想到此,江黎眼中敵意大增,曲琉裳的身邊怎麼能留著這種瘋子?

    慕從嘉右手用力掐住江黎的脖子,冰冷聲音中夾雜著瘋狂:「再敢糾纏她,我要你的命。」

    江黎伸手握緊他手腕,與他暗中對峙,聞言終於明白過來他的意圖:「你也喜歡她。」他笑出了聲,「可她偏偏不喜歡你,所以你只能找我撒氣。」

    他釋放出的靈火灼傷了黑衣人的手腕,可黑衣人卻仿佛沒有痛覺一般,力道半分不弱,甚至掐入他的脖頸更深一分:「再說一遍,從她身邊滾開,否則我要你的命。」

    江黎的脖頸被掐出血,呼吸開始變得艱難,他渾然不覺,眸中露出輕蔑,嗤笑起來:「你以為沒了我……她就會愛你嗎?可惜……她最不可能愛的,就是你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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