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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1:40:11 作者: 式微不思歸
祁暘心中慌亂,心跳漸漸加快,重新握緊了傳音鈴,向著傳音鈴所指引的方向飛奔而去。
向前一路躍過幾座矮山,來到傳音鈴碎裂之處,他很快在不遠處的樹下找到了靈溪。
師姐閉著眼靠坐在一棵樹下,肩頭是掉落的幾片綠葉,身側空無一人。
他顧不得想太多,衝上前在靈溪身旁蹲下,顫聲道:「師姐?」
師姐毫無反應。
日光在她眼睫渡上了一層淺金色,幾縷清風吹得她髮絲微動,眼前之人面色安和得仿佛只是入夢小憩,沒有半分遇到危險的凝重。
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是誰摔碎了師姐的傳音鈴?師姐為何會陷入昏迷?與師姐同行的琉裳姐姐呢?
疑問剛剛冒出,身後枝椏驀地發出窸窣輕響。
「誰!」
祁暘猛地回頭,卻遲了一步,只看到一道飄然遠去的身影,揚起的裙擺邊緣參差不齊。
他怔了一怔,生出疑惑,破損的裙擺?
再回神時,身影已在視線中消失。枝椏仍在輕輕顫動著,向他證明著方才所見並非幻象。
祁暘直覺那道身影與師姐陷入昏迷有關,下意識起身去追,卻想起什麼,緩緩蹲回去,重新看向師姐。
他的修為不足以探查傷勢,亦不敢冒犯師姐直接查看,如今不知師姐受傷輕重,比起去追不知所蹤的人,還是儘快帶師姐回宗門更重要。
「師姐,請恕師弟冒犯……」
祁暘低低說道,擦了擦手心因緊張冒出的汗,轉過身,將師姐背在身上。
靈溪的長髮隨著一番動作垂落至他身前,髮絲輕輕拂過他脖頸,他不由耳根發燙,身體僵硬了一瞬。
他從未妄想過有一日會與自己的白月光師姐如此親近。
但眼下情況不妙,不容他多想,祁暘咬了咬牙,一步步向行雲宗的方向走去。
*
行雲宗的山腳下,書儀正在獨自練劍。
靈劍劃出錯雜的劍氣,其中一道偏了方向,擊向了她的手腕。
「啊!」
長劍脫落,手腕鮮血橫流,書儀痛得叫出聲,眼眶立刻紅了。
她還是不會。
她沒有基礎,靈力與劍術皆是一竅不通。
莫說對敵,她連自己的劍氣都躲不開。
身體裡充盈的靈力於她而言更像是負擔,比起初階弟子,她劃出的劍氣要痛得多。
書儀伸出雙手,看著十指上數道深深淺淺的血痕,淚水終於止不住地落下。
下一刻,身後有人道:「師姐?」
書儀慌張抹了一把眼淚,轉身看去,細碎日光下,曲琉裳正站在一棵樹下望著她。
曲琉裳不知何時已回到了宗門,看她模樣毫髮無損,定然順利完成了任務。再反觀自己,滿手傷痕,狼狽不堪,與她相比,可以說是……雲泥之別。
書儀覺得有些難堪,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曲琉裳先她一步開口:「師姐,你受傷了,疼嗎?」
書儀很想忍住眼淚,可是聽聞這一句話,淚更凶地湧出。
疼,很疼。
她自小都沒有受過這樣的苦。
曲琉裳走近她,取出巾帕覆上她的右手腕,輕聲道:「我先幫師姐止血吧,師姐且忍一忍,很快就好。」
少女低眸替她包紮的模樣,專注而溫柔。
巾帕碰到傷口,書儀疼得縮了下手,曲琉裳見狀,不動聲色將動作放得更輕。
書儀眼睫顫了顫,想到那些冷嘲的聲音,忍不住問:「我被自己的劍氣傷成這樣……你不會覺得我沒用嗎?」
包紮的動作微微一頓,曲琉裳回答:「不會。旁人若是與師姐有一樣的遭遇,未必會有重新開始的勇氣。師姐已經做得很好了。」
多日以來,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她已經做得很好了。
書儀怔怔看著曲琉裳,心中生出一絲微妙複雜的情緒。
曲琉裳綁好巾帕,鬆了手,視線在她十指上的血痕停留了一瞬,方才抬眸看她:「師姐是有些急於求成才會如此,不如之後慢下來,一樣一樣練,或許效果會好些。」
書儀垂下頭,有些窘迫地開口:「我不會。」
曲琉裳微愣,隨即道:「若師姐不介意,我可以幫幫師姐。」
「當真?你真的願意幫我?」書儀有些驚喜地抬頭。
「當真……」曲琉裳忍不住笑了下,左右看了一眼,從地上拾起一截斷裂的樹枝,在手中掂了掂,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而後舉著樹枝退後幾步,揮舞起來。
少女身姿輕盈,比人間最善舞的舞姬還要動作優美,卻又帶著一股舞姬沒有的颯氣與利落,可謂剛柔並濟。
一截樹枝在她手中比利劍還要讓人望而生畏,溫柔風勢也被樹枝帶得凌厲起來,似乎下一刻就會有磅礴劍氣襲來。
書儀不由看得呆住。
曲琉裳揮舞幾招便停下來,看向她道:「行雲宗主劍,師姐想恢復從前,可以先試著不用靈劍,不用靈力,從最簡單的握劍和劍招練起。只是我並不擅長用劍,僅會幾招簡單的防身,能幫到師姐的地方大概不多。」
「沒關係,我先試試!」書儀連忙點頭,從曲琉裳手中接過樹枝。
片刻後,樹枝以熟悉的角度從書儀手中飛出,接著被曲琉裳偏頭躲過。
書儀站在原地,雙手無處安放,她抿了抿唇,無措道:「我還是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