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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1:28:50 作者: 許姑娘
    就算不喜歡,好歹也是青梅竹馬,存一張他的照片又有什麼關係, 幹嘛非要急急忙忙撇得這麼幹淨。

    他低垂著眼睛,神色寡淡地用手指拖起她的下巴,用拇指幫她把嘴邊的兩粒米也抹掉了。

    而這樣對著喜歡了很多很多年的男孩子, 他的手指還在碰著她的下巴,曲繪星的心軟得就像夏天曬著太陽化掉的牛奶冰棍,動搖得特別厲害。

    一定要等他喜歡她才能告白嗎?

    可是她現在就好想告訴他……

    對上少女漂亮的小鹿眼睛,沈曳的心也動搖了。

    明明她就在自己的面前,明明她的眼睛就在看著他,從小到大,她明明幾乎每天都在他的身邊,可是以後她卻可能屬於別人,這讓他怎麼甘心。

    沈曳真的不甘心。

    他的衝動呼地涌了出來。

    「曲繪星。」

    少年的認真、不甘和委屈通通糅雜在一起,眼神緊緊地看著她,連聲音都有點微弱的發啞。

    「你對我就真的從來沒有……」

    但他那句喜歡還沒有說出口,他的聲音就突兀地停了下來。

    面前努力睜大著眼睛想要聽他說話的女孩子最終還是沒能把聲音聽清,她的眼睛忽然失去了焦點,緊接著眼皮一合,整個人猝然向他倒來。

    沈曳下意識伸出手,把她接了個滿懷。

    算了。

    他吐出一口氣,輕輕地把下巴壓在曲繪星的頭頂。

    讓我抱一下,我就既往不咎,繼續再多朝你走幾步。

    ……

    曲繪星醒來時,已經不太記得她睡前還有一句沒聽完的話了。

    她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對面牆上掛著海螺,很快意識到這裡不是她家,而是沈曳的臥室。

    不過這也並不奇怪。從很久之前起,她就和沈曳形成了默契。為了不讓她爸媽多擔心,每次她在綠野發作猝睡,只要能瞞得過去,沈曳就會想辦法把她藏起來、等她睡醒了再讓她裝作無事的回去。

    他的臥室已經算是很普通的地點了。記得有一次,她醒過來的地點是綠野幼兒園廚房空了的大米缸。

    但那是她挺小時候的事了,現在的她應該已經藏不進那裡了。

    一想起大米缸,曲繪星就想起了她家烤箱裡的百果餡餅。看看時間肯定已經出爐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她的份。

    她趕緊穿上拖鞋推門去找沈曳,但到處都沒看到她。

    她想了想,去了書房。

    書房的門一打開,她就聞到了濃濃的墨水味。

    房間裡,沈曳正懶洋洋地歪著,手裡拿著據說是宋朝時期的野兔銅鎏金鎮尺晃著玩,冷不丁看見曲繪星,沈曳一不留神,鎮尺的邊緣磕在了他爸花高價淘回來的明朝小葉楨楠雕花書桌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曲繪星下意識看了看四周,確定沈叔叔不在,才放下了心。

    這間書房可是沈叔叔花了大心血才布置好的,每一樣東西、真的假的不知道、反正都價格驚人。幸虧他沒有看到剛才的那一幕,不然肯定當即就心痛地捂住了胸口,而且很可能都不知道是該心痛鎮尺還是心痛桌子。

    見曲繪星進來,沈曳立馬挺直了背坐好,對著桌子上外放著的通話說:「行,價錢合適。你把要寫的字發過來。」

    電話里,沈叔叔道:「你看著編。」

    沈曳:「我可編不出來。你要是不給內容,我就不寫了。」

    完全就是親兒子跟爹說話的語氣,一點多餘的面子都不給。

    曲繪星忍不住露出笑,踮著腳尖悄悄地走了進去。

    沈曳大佬從小就是一手標準的正楷,後來為了模仿家長簽字,又愣是從初中開始就練出了一套比他爸的字漂亮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行書。

    還別說,他的字比他爸寫的還像是家長寫的,一整個學期都沒被老師看出來。

    但由於他的字實在寫得太漂亮了,期末家長會的時候,班主任在笑著說完「沈曳又是年級第一」將成績單遞給沈爸爸後,沒忍住又說了一句:「沈爸爸,您的字寫的真漂亮。」

    這句話誇得熱愛書法常年練字、但著實沒有天分、總被同好批評糟蹋好紙好墨的沈爸爸老淚縱橫,以為他那筆臭字終於得到了知音的賞識,於是在那的春節前,他決定要親手寫副春聯贈予沈曳的班主任。

    沈曳一聽就知道要壞事。曲繪星聽了也知道要完。

    她藉口想聽沈爸爸講他年輕時冰釣的經歷,成功把人拖住,沈曳就遛到書房抓緊時間開始磨墨,想要自己也寫一份、看到時候能不能偷天換日。

    但曲繪星完全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料,很快就漏了餡,沈曳自然也沒能逃掉。

    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他爸覺得豈有此理,兒子的字還能比老子好?於是押著沈曳這個兔崽子非讓他在書房裡給他寫一份春聯看看,結果越看越覺得沈曳寫的還真比自己的好,於是乾脆就讓沈曳多寫了幾張、年前串門的時候隨便拿出去送人了。

    沒想到這春聯相當受歡迎,第二年竟然有人專門來問他這春聯該去哪買。

    他爸一聽,買什麼買啊,兒子不用白不用,押著沈曳又進了書房。

    於是,「沈曳寫春聯」的傳統,也就一直延續到了現在,每年從年底開始,只要他有空,他爸就總能想起來叫他去寫兩張囤著。可就算這樣,他寫的春聯還是經常供不應求。因此最近幾年,沈曳說什麼都不肯給他爸打白工了,每年都能靠著寫春聯狠狠地敲他爸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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