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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0:58:56 作者: 竹已
桑延認識了同宿舍的段嘉許, 並得知他不是南蕪本地人,是從宜荷考來的。聽到這話的同時, 他近乎脫口而出:「宜荷怎麼樣?」
「挺好的,有空可以去玩玩。」段嘉許笑, 「就是氣候跟這邊差挺多,所以我過來南蕪還有點兒不適應。」
那會兒,宿舍其餘兩人一個在跟家裡打電話,另一個在洗澡。
兩人大男孩靠在陽台的欄杆上,吹著夏日晚間的風。聽到這話,桑延低眼從口袋裡摸出煙盒,往嘴裡咬了根煙,不發一言。
他沉默朝段嘉許遞了煙盒。
段嘉許接過,卻只放在手裡把玩著,沒多餘的動靜。
桑延掏出打火機,看著火舌舔過菸頭,發出猩紅的光。他吐著煙圈,模樣有些失神,莫名想起了溫以凡好像是不太喜歡抽菸的人的。
每回在街上碰到有人抽菸,她都會拽著他的手臂,快步地經過。
桑延也記不太起來,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抽菸的。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甘願變成了,她不喜歡的那一類人。
「怎麼了?」見他遲遲不說話,段嘉許隨口問,「你有朋友考到那邊去了?」
「不是,」桑延側頭,神色閒散,「是我本來想報。」
「那怎麼沒報?」
安靜的夜晚,風卷過桂花的香氣,帶來撲面的燥熱。
桑延穿著黑色的T恤,眸色似點漆,手肘搭在欄杆上,聽著外頭不知從何傳來的笑鬧聲。他沉默著,沒有回答,將手上的煙抽完。
不知過了多久。
在段嘉許都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
桑延忽然淡笑了聲,平靜地說:「來不及改志願。」
日子按部就班地過著。
桑延結束了軍訓,被曬黑了一圈,開始了大學三點一線的生活。在這期間,他受到不少女生的追求和告白,卻對這方面沒有任何的心思。
只覺得麻煩又累,到最後連拒絕都懶得,絲毫不給人靠近的機會。
過得極其清心寡欲。
桑延並沒有覺得自己刻意地在等誰。
他只是不願意將就和妥協。
他絕不會做出,覺得年紀到了,亦或者是覺得遇到了一個合適的時候,就草率地決定隨意找個人談個戀愛的行為。
他從不覺得,人的一生,是必須有另一半的。
運氣好能遇到,那當然很好。
但如果遇不到。
這一生就這麼過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霜降那天的凌晨,桑延莫名夢到了高一開學沒多久的時候,夢到了當時在班裡人緣並不算好的溫以凡。那個被人在背後議論,起外號仍舊好脾氣的「溫花瓶」。
醒來時,他皺著眼看了眼時間。
凌晨兩點剛過十分。
已經到24號了。
桑延坐在床上醒了會兒神。也許是夜晚情緒的發酵,在那一瞬間,他徹底沒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和衝動。他拿上手機,從床上下來,走到陽台。
他熟稔地在撥號鍵上敲下了溫以凡的號碼。
在撥打出去的前一秒,桑延的腦子裡還閃過無數的想法。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會是什麼反應。
這個點她肯定睡了,被吵醒了會不會生氣。
會不會看到是他直接不接。
他說了那樣的話,再打這個電話是不是不太妥當。
可他想知道,她到了個新的環境,能不能適應。
會不會被人欺負。
可這些念頭,都中止於,電話那頭傳來的機械般的女聲。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那是頭一回,桑延清晰地感覺到。
他原來,是真的,徹底被溫以凡拋棄了。
像是堆積起來的情緒在頃刻間爆發,桑延狼狽地低下頭,喉結上下滑動著。他把手機從耳邊放下,重新撥打了一遍,聽著那頭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同樣的話。
直到自動掛斷,他又繼續重複。
執拗般地,無數遍重複。
靜到聽不見任何的夜,少年靠站在欄杆旁,持續做著相同而無意義的事情。直到手機沒電關機,他才緩慢放下手機,獨自在陽台呆了很久。
看到天漸漸亮起來了,他才回到宿舍內。
桑延好像總有說不出去的話。
比如去北榆見她的那一次。
他想了很久,練習了很多次的話,也沒來得及跟她說。
而這次。
這句生日快樂,好像也一樣。
大概會成為。
這輩子都再不能說給她聽的話。
大一的那個寒假,桑延被蘇浩安拉著去跟高中同學吃了頓飯。也是那次,時隔半年他第一次從鍾思喬口中聽到了溫以凡的消息。
當時桑延覺得包廂內太悶,出到走廊抽菸。
沒多久,鍾思喬也出來接電話。因為光線昏沉,她並沒有注意到另一側的桑延:「你寒假真不回來啊?我還想著你來南蕪或者我去北榆找你玩幾天。」
聽到這話,桑延的動作頓了下。
鍾思喬:「為什麼不回來呀?談戀愛了嗎?」
桑延看了過去。
「不是怎麼不回來?你一個人在那邊多慘啊……」鍾思喬說,「行吧,那你自己在那邊注意點。對了,你之前跟我說的那個網遊我下載好了,今晚回去玩。我忘了你說是哪個區了,2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