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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0:54:50 作者: 是墨痕子
門外的人渾身的血液剎那間停止流動,四肢百骸漸漸瀰漫上來陣陣疼痛,雙腿猶如灌鉛似的釘在原地,他這些天來的暗自欣喜仿佛雪花般,脆弱易碎,落在手背上飛速溶解消失。
陸彥怔怔地想。
原來人在極度傷心的時候,心臟居然真的有種碎裂的撕扯感。
原來高懸天邊永不墜落的明月,早早便屬於別人了。
陸彥在江家十年,從未有人提起過這樁婚約。
義父之前察覺到他對小姐有意,刻意將他支走,出國三年,原來不單單是覺得他這個被收養的義子逾矩,更因為背後有這層關係。
江照眠她自己也應該知道吧?
她懼怕男人,但陸彥深知小主人憧憬偶像劇式的愛情,那樣天真善良的小姑娘,心裡一直惦念的人,是陪伴她七八年的保鏢……
還是失蹤已久的豪門未婚夫?
他臉色蒼白得厲害。
短短一分鐘內,陸彥覺得自己被人狠狠打碎了,渾身力氣卸成了一片片細碎的玻璃,再難拼湊。
「誰站在門口?」江明瞧見會客室門縫那裡似是站了個人,不悅地揚聲詢問。
陸彥行屍走肉般推門步入,頷首:「義父。」
瞧見是令他引以為傲的義子,江明臉色立刻和緩,對陸程說道:「這個就是我和你提起的孩子,陸彥,我的義子。」
又轉頭道:「小彥,這是你陸伯,華峰集團董事長。」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年逾五十,頭髮卻已全部花白,縱然丰神俊朗氣度不凡,但因為常年的憂思,眼底滿是化不開的惆悵與疲憊。
陸彥不動聲色垂下眼:「陸伯。」
他剛來江家的時候,像頭堅韌不屈的狼崽子,骨子裡帶著濃烈的自卑與凶煞。
正是因為不甘心,陸彥一路向上爬,從一個保鏢的職位,爬到了今日老總的位置,只想洗刷掉出身帶來的差距,甩開過往的絕望處境。
十年來,他第一次感受到全身心的疲憊與絕望,一如當年被推上心臟病手術台的瀕死之際。
萬般煎熬痛苦。
陸彥同義父說了話便離開了,李秘書費解地幫老闆訂了凌晨的機票,連軸轉了好幾天的陸彥眼睛都沒合一秒,便徑直飛去了橫店。
此刻的江照眠結束了一天的拍攝,妝都沒卸便被人打了好幾個電話。
每一個都不出意料的是前來八卦的塑料朋友們打的。
詢問的順序也出奇一致,先是裝模作樣問問工作辛苦與否,而後立刻進入正題----
「聽說你保鏢把嘉悅珠寶太子爺給打了,四根手指都骨折了,牛!」
江照眠之前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她煩躁地在房間裡踱步。
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朋友們在微信上紛紛回答她。
[沒事啦,程瑞清丟了大臉,一定不會繼續騷擾你了!]
可是江照眠在意的是那些嗎?
她只在乎陸彥會不會被這件事影響,那個程瑞清睡的女人都比看過的書多,大字不識幾個,為人卻又蠢又橫,放在古代絕對是欺男霸女的二世祖,瘋起來什麼事都敢做。
她之前就聽說過程瑞清開車撞了個仇家這種草菅人命的恐怖事件。
萬一他想盡了辦法去為難陸彥,絕對會成為很棘手的事情。
這時,房門被人輕輕敲響。
江照眠以為是客房服務,趿拉著拖鞋過去開門,哪料直直對上了男人鷹隼一般的漆黑雙眸。
她嚇得哆嗦了一下,看清後,鬆了口氣:「陸彥,你怎麼來了?還這麼晚?」
江照眠下意識拽了下他手臂,慌亂問:「還安全嗎?」
陸彥不知她為何問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但心中像是狠狠挨了一下,剎那間酸軟苦澀。
「安全。」
「我連夜把工作交接好了,來劇組陪小姐。」男人的嗓音莫名沙啞疲憊。
江照眠心不在焉轉過身:「那你進來吧,剛好我有話問你。」
陸彥關上門,帶來一陣濃烈陰鬱的低氣壓。
他情緒似乎很低落,沒等走兩步,便聽見了江照眠略帶無奈和煩躁地聲音:「你打了程瑞清?」
陸彥:「……」
好似硬生生灌下一罈子白醋,他危險地眯起眼,渾身的氣場更加陰鷙冰冷。
江照眠未嘗察覺他的異狀,自顧自說道:「雖然我也很想打他,但是畢竟他家在京市有頭有臉,你把他打那麼狠,我怕出事。」
「不會。」陸彥嗓音冰冷傲慢,屋裡沒開空調,但氣溫驟降。
江照眠深呼吸了一下:「你不知道他這個人行事作風目無王法,我看,還是買點東西去醫院看看他吧……」
陸彥冷嗤一聲,一步步靠近:「斷了幾根手指而已,我曾經訓練打斷的可都是肋骨,小姐有沒有這麼心疼我?」
危險氣壓驟然籠罩過來,他的話也突然大膽又輕佻,江照眠察覺不對,抬眼看他。
她錯愕的對上了那人微紅的眼。
「小姐,你有未婚夫,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你從哪知道的?」
江照眠從未見過陸彥這種神傷又慍怒隱忍的模樣,她百感交集,咽了咽口水,竟也下意識慌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