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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0:50:19 作者: 無憂盟主
    他支撐著自己爬起來,心中一片荒蕪,唯一的念頭就是去找戚卓殊,去問出那個問題。

    他想要抓住一點希望,即使很渺茫。

    只是真正見到她,對上她的目光,他又迷茫了。她總是時遠時近,喜怒無常,在他墜入深淵時將他拉起,卻又在他高興時將他親手推下。而他掙扎在二者之間,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為什麼不放棄呢。

    放棄吧。

    他這樣對自己說。

    但偏偏他看到了那幅畫。那幅他在心中描摹了千萬遍,付諸筆端時仍覺不能展現她萬分之一神采的畫。就像中學時窩在牆角的少男,突然看到少女披著陽光走來。

    他彎起嘴角。即便臉龐已經被青紫覆蓋,腫脹得不堪入目,可當他笑起來時,沒有人會注意他的臉頰,只會情不自禁地對上他柔軟的目光。

    他微垂眼睫,又在柔軟中雜糅了一絲對外隔絕的疏離,輕輕說:「你聽到了吧,我受傷的事?」

    蕭言晏意味不明地冷笑一聲。

    戚卓殊說:「聽到了。」

    「那麼,」他抬眼,直直地看她,認真問:「你介意嗎?」

    戚卓殊有一瞬失神。很奇怪,他有一雙和李夏景相似的眼睛,可即使模糊他們的面龐,她也不會將他們混淆。李夏景絕不會有陸嘉禮這樣純粹的眼神。

    她想笑,也就笑了,說:「當然不介意。」

    陸嘉禮也笑起來,眼中亮起柔和而不灼目的光:「那你還記得我們約定的畫吧。」他說:「我會儘快畫完交給你的。」

    「好啊。」戚卓殊笑道。

    陸嘉禮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像枯木回春。仿佛痛感消失,他站起身,步伐緩慢地走到戚卓殊和蕭言晏面前,第一次將目光投向蕭言晏,臉上沒有了任何表情,說:「記得還錢。」

    蕭言晏懶洋洋說:「放心,不會欠你的。」

    陸嘉禮又轉向戚卓殊,鄭重地道聲再見,離開了她的家。

    看著眼前廣袤的天地,明明身體還疼痛著,可他的心胸卻寬廣起來。他想明白了一件事。他發現過往的執著並沒有必要,只會將他和戚卓殊捆綁太死,哪怕不懷著獲得回報的心態去付出,也依然透著咄咄逼人的味道。

    她們的關係本可以輕鬆一些。她喜歡他的畫,他便為她作畫。這樣就很好。

    陸嘉禮嘴角不自覺上揚,回去的路程也沒有那麼痛苦,走進家門前,他還為最新建立的關係感到滿足,可剛進門,對上陸琮的臉,所有開心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和陸琮的關係早已劍拔弩張,次次談話都針鋒相對,最後不歡而散。然而與陸嘉禮偏激不同,陸琮更加老練,無論陸嘉禮如何刺痛他,他都能平靜應對,最多罵一句滾。可今天的他看起來有些不同。只是這麼站在門口,他身後的一切對陸嘉禮來說便都成了深邃的黑洞。

    陸琮緊盯著他:「誰幹的?」

    「不用你管。」陸嘉禮硬邦邦地說。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陸琮冷笑一下:「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還能瞞著我。現在視頻已經鬧得全網都是,這下好了,全天下都知道我陸琮的兒子不是男人!」

    「原來是這件事啊。」陸嘉禮覺得諷刺。

    陸琮大叫:「到底是誰幹的!」

    陸嘉禮面無表情地說:「我不知……」

    話音未落,陸琮抬手便是響亮的一巴掌!掌陸嘉禮一個趔趄向旁邊倒去,被鮮血黏連的傷口迸開,血重新流了出來,從下巴頦滴下去。

    他擦掉嘴角的血,笑了:「我捐腎的時候你只會冷嘲熱諷,現在知道我做不成男人,終於激動了啊。」

    陸琮惡狠狠說:「你做不成男人,還覺得很驕傲啊!」

    「是啊,我當然驕傲。」陸嘉禮說:「至少我沒法逼哪個女人給我生孩子,也不用擔心哪個女人生下孩子就離開——啊!」

    陸琮一腳將陸嘉禮踹飛出去!

    陸嘉禮砸上大門,又落下來,趴在地上再也起不來,只不住地咳嗽著。每咳一聲,胸肋間的疼痛就多一分。他摸索著,果然發現肋骨斷裂,不禁笑起來。更多的血流下來,滴答滴答地積成了一汪。

    陸琮對他的傷勢視而不見,咬牙切齒說:「我問你最後一遍,到底是誰幹的!」

    陸嘉禮從牙齒中擠出話來,一字一字說:「我自己撞的!」

    陸琮瞪了他半晌,笑了:「你要不是我兒子,我早把你剁了餵狗!」

    他掏出手機,撥出電話,不知道打給什麼人,要求對方調查這件事。聯繫妥當,才施捨陸嘉禮一個眼神,冷冰冰說:「骨折了吧。正好,接下來你就給我在醫院好好待著養傷吧。」

    第35章 紋身 我救了你。

    陸嘉禮離開後, 戚卓殊便搬了椅子到畫像前,把它取下來,重新放回臥室。看到這, 蕭言晏再傻也明白, 她把畫換到客廳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是因為想要陸嘉禮看見。聯繫陸嘉禮說到的約定,顯然戚卓殊是在提醒他繼續作畫。

    想通了這些,蕭言晏酸道:「你這麼確定他會過來?」

    戚卓殊坐回沙發,不以為意說:「試試唄。」

    蕭言晏也坐下來, 吞吞吐吐問:「你真不介意?他都變成那樣了!」

    「哪樣?」戚卓殊看他:「那東西對我又沒用,我為什麼要介意?」頓了頓,說:「最多算是殘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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