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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0:21:32 作者: 落回
「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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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拳擊咯!
第48章 公平
上午九點多,梁奕生開車,許沿坐在副駕駛,窗外景色飛速倒退。兩人七點就起床了,這會兒許沿有些困意,昨晚睡得晚,今天又起太早。
快睡過去的時候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來,程心露打來的電話。程心露知道他在梁奕生這兒,沒有急事應該是不會打擾他。許沿看了梁奕生一眼,後者正專心開車。
「我經紀人的電話,我接一下。」許沿說。
「嗯。」梁奕生回。
「哎許沿,沒打擾到你吧?」程心露聲音不大,聽起來也不焦急。
「沒有,怎麼了?」
程心露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問:「你現在方便說話嗎?」
許沿實話實說:「我在梁奕生車上。」
程心露驚訝:「你們倆出門了?他今天休息還是特意陪你。」
「今天休息,有什麼事情你說吧。」許沿說。
「我找到劉志了。」程心露說。
「這件事不方便聲張不能找人幫忙,所以我這邊其實也一直沒有很好的途徑去找他,只能用我有限的能力一點兒一點兒去做。之前通過一個朋友知道他當初背叛咱們是因為有人許諾讓他進大公司保他能做上金牌經濟,我通過這個線索找了挺長時間,知道他被人騙了,人利用完他直接把他甩了,他走投無路回了老家。」
「許沿,劉志的爸爸上個星期去世了,骨癌。」
許沿很少想這個世界公平與否的問題,一個先天性殘疾的人,一出生就比「正常人」少了一隻可以聽見聲音的耳朵,如果有人問他,你覺得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嗎?許沿大概率只是笑笑,這麼回答:不一定,活到最後再看看吧。
程心露發過來很長一段的音頻,是她早上跟劉志通的電話錄音。
「終於肯接電話了,怎麼這次不繼續跑了?我找了你一年,你換了三個手機號。見一面吧,把當初的事情說清楚,是誰讓你這麼做,許諾你什麼,你是怎麼做的。劉志,別再躲了,你欠許沿的早晚要還。」
然後是一段長久的安靜,只有沙沙的聲音。
劉志那邊沒說話,很久很久都沒有說話,末了笑了一聲,那笑是憑空讓人發寒的笑,仿佛電話對面已經不是活生生的人:「你說我欠許沿的?你覺得我欠他的,我欠他什麼,欠他光明前途?欠他百萬片酬?他該謝我,如果不是我,他能認識梁奕生;如果不是我,他許沿能有今天?」
程心露也笑了,「確實,我應該謝謝你。真謝謝你啊劉志,我帶了小半輩子小藝人,是你讓我在職業生涯帶的最後一個藝人爆紅。但許沿不該謝你,他想走什麼路想認識誰想不想紅都得他自己決定,而不是被你影響。」
「真會說風涼話,事到如今了還高高在上地怪我,讓我付出代價!!你們都過上好的生活了,哈哈哈,操,真他嗎扯淡,你們都活得這麼好,最後還要來埋怨我?我……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藝人助理,還是那種糊到走在大街上都沒人認識的藝人!我他媽一輩子能有什麼出息?!我能賺什麼錢?!如果我不自己幫自己,你們會幫我嗎,我爸欠了一大筆醫藥費,誰來幫我?」
「所以你就可以陷害許沿嗎?劉志,這個世界是公平的,你做了一件錯事,自有應得的懲罰總會到的。」
「公平?!」劉志聲音都變了調,「你跟我說公平?他認識了梁奕生,梁奕生一句話就讓他演了男主角,薪酬拿到手軟,這公平嗎?我爸躺在床上疼得喝一口水都吐,交不起醫藥費被醫院抬著擔架丟在走廊里,這公平嗎?」
「公平」是一個偽命題,許沿這麼認為。
許多「公平」或「不公平」只是某人當下的感受,或者可以更準確地翻譯成「滿足」或者「不滿足」。當人為因素已經無法左右事件發展,譬如走投無路的劉志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湊夠父親的醫藥費,靠「人」的能力已經沒有辦法了,這時候只能去抱怨天理,覺得「不公平」。
梁奕生給許沿穿上護具,兩人一言不發。
拳擊手套戴在手上包裹性很強,許沿完全沒有這個經驗,任由梁奕生幫他纏繃帶,穿護具,戴手套。
拳擊館私密性很好,應該經常有明星過來,不遠處的拳擊台有人已經開始練習,砸向沙袋的聲音很沉,「砰」,「砰」,「砰」。許沿甩了甩頭,被頭盔包裹住之後他的聽力被迫下降不少,雖然耳朵旁邊是有鏤空的,但朦朧之間仍顯得自己的呼吸聲更重,一轉頭看見梁奕生站在一邊看著自己。
許沿抬手指指左邊耳朵:「聽不太到了。」
梁奕生把他的手按下來,湊近了跟他說話:「頭盔要帶。」
許沿不習慣,一直側著頭:「只打沙袋,就不用戴了吧?」
「不行。」梁奕生把他的頭盔又緊了緊。
這種感覺對許沿來說就像是進到了一個盒子裡,四處有壁,孤立無援。梁奕生已經站到了他身後,在許沿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伸手扶住他的腰,幫他調整姿勢。
「心情怎麼樣?」梁奕生問。
許沿其實是能聽見的,但是仍習慣性、下意識地偏頭:「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想過這個世界是不是公平這種問題。您覺得這個世界公平嗎?有的人生下來榮華富貴,有的人卻可能會因為一場很小的病付不起醫藥費而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