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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0:13:44 作者: 白鳥童子
戶部尚書許下大願,天下安康時,他才敢飲酒吃肉,這一點叫眾人如何不感動。
二狗一口咬到戶部身上,雖然沒有直接點名戶部尚書,只將左右侍郎兩位咬住不放,但在眾人眼中事情還是多少有些微妙了。
清官風評榜上沈鴻勉強吊車尾掛上一個名字,得力於天時,在上京百姓看來,出身實在是窮得叮噹響,完全是自己人,加上家中有人善於做生意,又是賑災,又是低價歸鄉衣,拉了很多好感度,但由於他本人實在做不來喝粥吃素的秀,苦了自己也不能苦了林飄,所以一直沒能把這一塊短板提升上去。
但不管百姓怎麼信任戶部尚書,皇帝說查自然是雷厲風行的查了起來,下面又有太子諸人推動,根本沒有避讓的空間,但戶部尚書確實不好亂動,皇帝只問責了一下戶部尚書管教下屬不力的罪責,讓他好好配合調查,不會冤枉了他。
這一查起來便是要天翻地覆的架勢,林飄現在一走出門,到處都在議論這件事,語氣驚恐又充滿了興奮的討論著到底要被撤掉多少官員,要殺多少人,數黃豆一般的數著人頭,林飄這段時間便不太愛出門,常在沈鴻這邊混日子。
兩人在一起久了,也得找些別的樂子,林飄便讓沈鴻陪他下五子棋,這種下法對於沈鴻來說實在簡單,一開始就能和林飄下一個有來有往,後面便更是輕易就能把林飄堵死,贏也贏得很快,明明他沒學過五子棋譜,但總是能防不勝防的下出必勝棋,讓林飄哪一邊都堵不住,捏著手裡的白棋十分挫敗。
「不玩了不玩了,反正都是你贏。」林飄實在被他碾壓得有些惱怒了。
沈鴻抬眼看向他,倒是有些意外:「這便不玩了。」他伸手,撿起棋盤上兩枚黑子,把自己的必勝棋破掉了:「退兩子,如何?」
林飄果斷落下白子,把最要緊的地方占住了,兩人有來有往的下了一會,沈鴻倒也讓著他,沒有把棋局定下來,下了一局之後林飄知道知道沈鴻是在讓著他,再開一局也只是互相餵子,便放下了棋子。
「不下了,咱們休息。」
沈鴻看向他:「我教你下圍棋,如何。」
林飄想了想:「行吧。」
沈鴻撿乾淨棋子,開始給林飄講解圍棋的下法,最基本的規則,林飄聽了一些,消化不了太多,就先下了起來,簡直是滿棋盤打轉一般的被沈鴻的黑子追著跑,沈鴻也沒用什麼高深的手法,他跑他便追,半個棋盤被黑白兩子下得滿噹噹的。
他倆正激烈交鋒著,外面忽然傳來敲門聲。
山子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大人,郭珩求見。」
林飄聽見這個名字:「是戶部的人嗎?」
沈鴻點了點頭,思索了一下:「郭大人有什麼事嗎。」
「郭珩說,之前冒犯了大人,特來道歉,還請大人高抬貴手,若是不願見他,他這就離去,只請大人寬宥則個。」
沈鴻聽了這話,神色淡淡:「不必見他了。」
「是。」
林飄見他神色:「說求見的時候你似乎還在考慮,傳話求寬宥你反倒不想理睬了,他是做了什麼惹著你了?」
沈鴻繼續捻著棋子落下:「並非什麼大事,只是他有心來求見,我自然要考慮一下,可他如此膽小如鼠,一心逢迎,不是能用的人。」
林飄懂他的意思了,一個送上門來的工具人,他本來還想考慮一下要不要利用起來,但後面那番沒志氣的話讓沈鴻將這人判斷為沒膽色又諂媚的貨色,當工具人都嫌不夠格,怕他做不好事,要把他徹底踢出局。
這人在這麼兇險的局面里也知道最後該抓住的救命稻草是誰,可見已經走投無路了。
郭珩等在外面的廳堂中,身上的冷汗已經一層又一層了,他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如何沈鴻不打算放過他,他這一去,後面便什麼都沒有了。
他做夢都想不到,沈鴻這麼一個年輕人,動起手來這麼狠,雖然外面人人都說是李靈岳發瘋了,但他知道,沈鴻才是李靈岳背後的那個人,沈鴻看似沉穩溫和,和李靈岳南轅北轍,偏偏他才是那個最可怕的人,叫人防不勝防,上一秒還在笑著說話,下一秒便扼住了別人的咽喉一般的無常。
大人如今保不住他們,他只能向外尋找生機。
雖然他之前開罪了沈鴻,但也只是幾句話而已,他如今的身份在朝堂之中也算有點分量,沈鴻應當還是會願意拉他一把的,他們互惠互利,往後肯定能走得更長遠。
他想了許多,都顧不上喝茶,望山走進廳堂,便見他倉惶又慘白的臉色:「大人請回吧,我家大人在忙,這一時半會恐怕沒時間見大人了。」
郭珩如遭雷劈:「你說什麼?」
「我家大人恐怕沒時間見大人,還請大人回吧。」
郭珩這一下才感覺自己的腦袋清醒了許多,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一般:「好。」他點了點頭:「好。」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一年前他看沈鴻不過是個花架子新科狀元,不過是長得俊朗又會說一些聽起來十分有模有樣的治國之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