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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0:13:44 作者: 白鳥童子
林飄不想多橫生枝節,尤其是在這個馬上就要考試了的節骨眼上,到了最後的十天,基本就是掰著手指在數日子了。
給沈鴻和二柱準備衣服,開考前的各種補腦餐,一應用具,但凡是能帶進去的都準備了。
開考當日,他和二嬸子起了一個大早,各自去送考,送到貢院門口。
四周都是匯聚而來的學子,在普通和同窗的簇擁下,進門之前都還在互相打招呼恭維,祝對方金榜題名,互相吹捧彼此的才學。
沈鴻到了門口,也有幾個和他認識的學子,他們客氣的打了招呼,互相問候,沈鴻朝林飄最後認真的道別:「嫂嫂,鴻進去了,這幾日不要太擔憂。」
「自然,以你的本領,這又算什麼。」
貢院修建得廣闊,紅柱紅牆,上面的一層層的青瓦,門扉向兩邊大大的張開,沈鴻拾階而上,走上那門廊,抬步跨進了門中。
他回頭看了一眼。
林飄就在外面看著他,見著他回頭看過來的眼神,揚起笑容對著他。
真帥啊。
是個大人了。
他忽然回頭看了一眼,把林飄心裡的不舍都看出來了。
林飄在貢院外等了許久,看見那道門合了起來,才慢吞吞的往外走。
這就是為什麼他想養胡次的原因。
他捨不得。
沈鴻長得太快了,他把沈鴻當做自己在這個世界裡非常重要的存在,可是這個世界是很冰冷的,讀書,科舉,做官,長大了的沈鴻只會離他越來越遠,這個過程的加劇只會讓他越來越覺得捨不得。
可是這是無法改變的,他們之間天生就有鴻溝,雖然他並不認這種荒謬的東西,但在沈鴻眼里一直都是這樣。
等到以後,他越來越成熟,越來越穩重,他還會是他的家人嗎?還是他供在高堂上,一個代表著這個時代的禮義,代表著他的報答和道德,僅稱作為嫂嫂的存在。
就像在鹿洞山上住的那幾天,沈鴻和他頂嘴,他心裡那麼生氣,即使講和之後,都不太想理他,沈鴻這樣管著他,時不時對一些事露出的在意,好像在把他當做親人的時候,更多的是把他當做嫂嫂。
所以不是做什麼都可以包容的親人,而是必須得懂點規矩的嫂嫂。
林飄走著走著,在路邊找了間茶攤坐下,拿帕子捂住了眼睛。
他多希望沈鴻還是那個十三歲的沈鴻,牽著他的手也不會覺得僭越,沒有那麼多規矩,只是對方最重要的人,支撐對方更好活著的存在。
而不是一個會漸行漸遠的政治動物。
林飄悲傷的哭了一場,意識到不對然後趕緊去藥店抓了藥,按之前那個先生給他的藥方,回家紅著眼睛煎上,喝完往床上一躺,心裡舒服多了。
啊……內分泌失調真可怕。
林飄過去從沒這麼強烈的體驗到過什麼叫做多愁善感,現在他居然會因為看著沈鴻進貢院,一下想到這麼多東西。
「天吶,這還是我嗎?」林飄在床上坐起身,低下頭看了看自己,不明白這種情緒影響是哪裡來的。
看來這藥得好好喝,不能斷了,不然突然發作起來,叫沈鴻看見了那不得嚇死個人?
鄉試一共分三場,一場考三天兩夜,算下來就是滿打滿算的九天九夜,林飄聽二嬸子說,二柱那邊雖然考的內容不同,但也是差不多了。
這樣封閉式的考試,之前縣試的時候就已經整得人夠嗆了,幸好如今沈鴻有個好身體,也難怪書生都得騎馬射箭或者開拓一下別的技能來練練身體,不然連考試這一關體力都熬不過去。
林飄和二嬸子在外面收集食材,什麼藥材,乾貨,聽說能補精神補身體的,又囤上了一大堆,等著他們出來好燉給他們吃。
才考到第二天,就聽見貢院那邊傳來一個消息,說有個考生入了貢院,在裡面考了第一天就覺得自己高中無望了,心中悲苦,在貢院裡面撞牆自殺了。
林飄和二嬸子聽得膽寒,覺得可憐又可悲,想到這科舉中,每個人都是抱著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心在往上走,那種孤苦和煎熬,尤其是被寄予重望卻可能考不上這件事,格外的折磨人。
二嬸子聽了這個消息,倒不擔心沈鴻,因為沈鴻一直以來書都讀的很好,他怕二柱心裡想不開:「二柱就是這種,讀書也讀不好,我們還非要他讀非要他考,要是他一個想不開,覺得被逼得難受了,你說這怎麼辦啊?」
「嬸子,你這是當局者迷,二柱哪能想不開,他那腦瓜子可從不想這些事,不樂意讀死也不讀,樂意讀了就翻翻看看,那心態可是好得很。」
二嬸子一聽:「你這樣一說,倒也是,我就是一著急,就愛亂想這些,但他那個人,就是一頭犟牛,哪會有考不上就不活了這種心思。」
林飄點頭,兩人這幾日雖然只是等著,但壓力也大,同喜樓便只是時不時去看一眼,兩人在州府四處逛,買東西,看新鮮玩意,想著自己能用,也能先攢著,等下次繼續寄到縣府去。
等到第四天,林飄這邊就徹底出不了門了,因為上門的媒婆已經把他們家堵得水泄不通,都是想來買潛力股的,想趁著沈鴻的功名還沒下來,先定個婚事,到時候不比榜下捉婿來的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