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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3:49:11 作者: 八野真
    她居然牽著他走了一路!

    這種尷尬和丟臉的感受,直到家長會結束,她跟著梅清回到家,還沒有完全消除。

    「閨女,幫媽媽打開。」

    宋唯真看著眼前遞過來的陳醋瓶子,下意識地抖了一下。

    煩死了,擰瓶蓋的PTSD。

    第21章 .插pter 21「我們一起去清……

    家長會當天晚飯後,梅清例行組織了「家長會宜城南街盛世嘉園分區433室家庭會議」,與會代表宋新文和宋唯真均準時參加會議。

    梅清和宋新文坐在客廳的大沙發上,宋唯真跑去自己屋裡,搬出一個草莓紅色的塑料小板凳,規規矩矩地坐在他們對面。

    「好,咱們的家庭會議正式開始。」梅清喝了口水,從旁邊的茶几上拿起一疊資料,「我們先來看成績單。」

    「首先,小真的總分還是不錯的,在班級排名第二,年級組在第三名。語文和英語一如既往地拔尖,」梅清頓了頓,「現在我們就不談優勢了,來看看你現在的問題。」

    宋唯真乖巧點頭。

    「你的大綜合總分看起來很高,沒比季崇理低太多。但這是有原因的。」梅清用紅筆把政治、歷史和地理這三科圈出來,「文科成績你高了太多,大綜合中如果只算理科,你比季崇理低了將近四十分。」

    「閨女,我們不能寄託於一時的成敗,靠著偷奸取巧得分數。」梅清語氣有幾分嚴厲,「以後你要學理科,要靠理科考大學。就算你把文科背得滾瓜爛熟,有什麼用?」

    偷奸取巧?

    媽媽一直覺得她的成績,是這樣得來的嗎。

    宋唯真吸吸鼻子,壓住心中的委屈,「媽媽,我沒有浪費時間學習這三科,只是老師在課堂上講過,我記住了,答題的時候都寫出來了而已。」

    「那你告訴媽媽,如果不是不夠用心,你理科綜合的分數怎麼會這麼低?」梅清聲音拔高,甩出一張A4紙,扔在他們爺倆面前,「這上面是年級組前三十名的理綜成績折線圖,你自己說,你的名字在哪裡。」

    那張折線圖時而波折,時而平緩,只有一個最高點,一個最低點。

    最高點是季崇理,296分。

    最低點是她,257分。

    差了39分。

    宋唯真鼻尖一酸,眼淚滴答地落在紙上。

    宋新文輕咳一聲,「將近260分,不低了。」

    「不低?小真初中的時候一直是年級第一,那時候她理科成績,甩第二名八百條街!」

    梅清疲憊地按著眉頭,「小真,媽媽沒有批評你的意思,但你和季崇理的差距,就放在這裡。你和年級組前三十名的差距,就擺在那裡。我可以假裝看不見,你可以假裝不知道,但三年之後,你高考的那天,分數和排名都是最客觀的。」

    「它們不會騙人。」

    宋唯真握著成績單,哭得更厲害了。

    宋新文攬過梅清的肩,適時解圍,「小真她很努力,而且這個成績已經非常優秀了。班裡不是還有很多同學,連200分都過不了嗎。人要學會知足,我們還是要鼓勵孩子繼續努力。」

    「啪」的一聲,梅清把手機拍在茶几上。

    「我最不愛聽你說這種話!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總讓孩子和不如她的人比,她還能越來越優秀嗎?我們做家長的不引導她,她明白分數的意義嗎?」

    梅清情緒有些激動,「你就知道知足常樂,成天樂呵呵地搞你的學術。要是我知足,不跟支行里的人競爭,我能被提拔到分行?能有錢接濟你的窮親戚?」

    「你是大學教授,兩袖清風,文人風骨。我就是市儈嘴臉,只知道錢錢錢。靠你的死工資,咱們家房貸再過一百年都還不完!到時候你還能知足?」

    宋唯真聽出梅清口中的怨氣,拿著成績單默默回房,從書包里拿出這次期中考試的理綜卷子,坐在書桌前訂正。

    隱隱約約還能聽見他們爭吵的聲音,梅清嗓門高,音調尖銳,聲聲刺進宋唯真的耳朵里。停頓間歇,能聽見宋新文的幾句低聲回應。

    淚水洇濕了筆記本上的黑色字跡。

    她聽見了堂哥的名字,是宋祁哥哥又怎麼樣了嗎?

    如果她更努力點,變得更聽話,更優秀,媽媽是不是就不會和爸爸生氣了。

    宋唯真擦掉臉上的淚水,對著鏡子露出個難看的笑容,然後在小本子寫上自己的最新規劃。

    【學理科超過季崇理,考上清華,學金融,賺大錢給媽媽】

    本子前一頁,用紫色水筆勾勒著花邊的願望,被她撕下來,揉成團,扔進垃圾桶。

    還有那本斷斷續續寫了好久的小說,被她鎖進抽屜。

    夢想也被黃色小鎖鎖進了抽屜。

    她現在只想爸爸和媽媽,幸福快樂,永遠不要吵架,一家三口樂醜醜。

    扔在床上的手機嗡嗡震動,宋唯真擦掉眼角的淚水,接通電話。

    「喂,你好。」

    「你鼻音怎麼這麼重。」聽筒里的聲音微微收緊,「哭了。」

    「關你什麼事,」宋唯真吸吸鼻子,聽出季崇理的聲音,「你找我有事嗎。」

    「為什麼哭。」

    「……」宋唯真抿起唇角,聽著門外的爭吵聲,眼裡又泛起霧氣。

    「聽話。」季崇理輕輕嘆了一聲,「為什麼要哭。」

    他的聲音帶著股溫和的暖意,像股安撫的風,從那頭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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