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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3:26:09 作者: 從聆
    分不清,讓生理感覺到不適應的究竟是雨,還是眼前的人。

    薄知聿站立著,仿佛在俯視渺小的螞蟻的姿態看著薄明,沒有多餘的廢話,手徑直地掐上他的脖頸。

    他似乎在欣賞薄明眼底的恐慌,要一點點用力,一點點的讓他窒息。

    咽喉被掐住,連最想著掙扎的嗚咽聲都發不出來。空氣被抽走,臉上的皮膚驟然凹陷,猙獰地看不出人樣。

    疼。

    絕望。

    窒息。

    在這大雨夜翻騰到極致的情緒里,薄知聿在笑,就好像他手邊的不是一條生命,不過是沒人要的廢棄物品。

    神情翻湧不出一絲理智和憐憫來。

    他根本不在乎薄明害不害怕。

    就像以前,從來沒有人在乎過他害不害怕,沒有人能聽到他的聲音。

    所有人都是看客,都是高高在上的俯視他。

    薄知聿像陷入怪圈定論,他披著漆黑的夜色,眼瞳里沾染不上光影,麻木地像被格式化的機器人。

    他想他死,迫切的,渴求的。

    要像他當初經歷過的那樣,沒有人,能來救他。

    濃重的黑夜裡,少女急促的聲音劈開驚雷。

    「薄知聿——」

    他怔怔回頭,望著她。

    遲寧就穿了一件睡衣,腳步虛浮地朝他跑來,雨水打濕她的發梢。

    「你想再次因為這種人渣被多少人戳著脊梁骨罵?還是你想因為他,把自己下半輩子搭進監獄裡?!薄知聿,鬆開!」

    薄知聿這會的反應很慢,他所有不可控的極端情緒在主宰著他的身體。

    理智告訴他,遲寧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覺得無所謂。

    無所謂有多少人罵他,無所謂他下半生在哪兒度過,他什麼時候對這個垃圾的世界有過眷戀和不舍?

    可他還是鬆開了手。

    在他千萬種暴虐因子肆意統治情況下,他找不到發泄的出口,所有的力氣都指向自己,手掌突起的青筋像隨時都要爆裂。

    薄知聿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更控制不了見到遲寧時候的自己。

    她一出現,他就變成她的傀儡。

    她說什麼,他都覺得好,他的本能驅使他跟隨著她。

    瘋了。

    他現在才是真的瘋了。

    雨和雷鳴沒完沒了的呼嘯,濕氣像刀子緊緊貼著皮膚剮蹭。

    半晌,薄知聿垂眸看她,啞著聲問:「怎麼不睡了?」

    「下雨了,我怕你去地下室。」

    她吃了那些瓶瓶罐罐,副作用很大,現在幾乎是強撐著為數不多的精神朝他靠近。

    薄知聿看得出來小姑娘眼前的疲憊,「別出來,回去睡吧」

    「不要每次都趕我走。」她搖了搖頭,雖是睏倦,但神情分外堅定,「我聽得到,你說需要我。」

    震耳欲聾的雷鳴聲,夾雜著刺眼的閃電光,他們眼前的世界都籠罩著一層雨滴編織的幕布。

    「你需要我,我便在這。」

    少女費勁地朝他靠近,柔軟的小手輕輕覆蓋在他骨節猙獰的手掌上,壓住連他自己都克制不住的暴戾,她朝他笑。

    「你每一次求救,我都能聽見——」

    她說:

    「薄知聿,我會救你。」

    薄知聿是瘋了,連心臟都在用最高的頻率跳動,像要躍出胸腔那般。

    咚、咚、咚。

    一下比一下清晰。

    瘋子的思維總是跳躍的,就像薄知聿現在想的不是該說什麼,他想的是白塗說的很對,他確實不該思考合不合適的人。

    所以,哪怕不合適。

    遲寧,他也必定非她不可。

    第35章 「薄荷情詩。」

    遲寧頭疼得要炸開,腦海里混沌得像在經歷一場山崩海嘯,她理智被壓抑到極限,卻還是沒有鬆開牽著薄知聿的手。

    她好痛。

    肉丨體快要麻木得沒有任何感覺,靈魂掙扎著不要被撕裂成兩片。

    她完全不清楚薄知聿現在理性的程度能占到百分多少,疲憊侵入自我,她快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下意識地往他身邊靠。

    在身體即將脫力的那刻,男人溫熱的手掌扣住她的腰身,她整個人躲在他的懷裡,逆著風雨,他為她遮擋出一片風和麗日。

    她靠著他的胸膛,聽著他急促不安的心跳聲。

    男人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發啞又渾噩,卻還在哄著她。

    「阿寧乖,睡吧。」

    「……」

    遲寧吃了藥後睡眠質量很好,一天二十四小時能睡二十三小時,她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她茫然睜眼,不是在競賽基地,也不是在酒店裡,緩了一分鐘才想起來她的競賽已經結束,現在人已經回到南汀。

    最近腦海里的記憶總是錯亂。

    睡前的那幕倒流,遲寧想不起來薄知聿最後是怎麼處理薄明的,想從床上起來看,指尖微動,她才發現在自己的手腕被一股力道鉗制著。

    控制的很好,沒有讓她覺得疼,但也沒讓她掙脫。

    男人靠在她的床邊睡著了,他身形高,委屈成一團就著她床的高度,莫名有些像犬科動物朝人撒嬌的模樣。

    遲寧動了動手腕,他還是牽得很緊。

    薄知聿挺尊重她的生活習慣的,知道她不喜歡沒有光的地方,她搬進來沒多久她房間便另裝了燈,原本關得嚴嚴實實的窗簾遙控也被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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