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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3:26:09 作者: 從聆
薄知聿還沉浸在一個人的頭腦風暴里,周圍還零碎有幾個家長上來問,「您能不能分享一下,您家的小孩是怎麼教育得能這麼優秀的?」
薄知聿扯了扯唇角,也博大精深來一句,「靠三百響禮炮。」
「……」
旁邊的遲寧也挺沒話說的,跟在薄知聿身後,小聲說:「我之前說了,我讀書……還行。」
這句簡單、低調又樸實無華的還行。
她這可是太行了。
薄知聿抬了抬眼皮,「所以,你不上課是因為都會了?」
「嗯,太簡單了。」遲寧補充道,「而且,我本來就保送了。學校老師覺得我在上課壓力太大了,我不來上課他們也挺開心的。」
「……」
薄知聿卡殼,問:「所以你說讀書沒人陪你玩——」
遲寧點點頭,「他們學的好慢。」
「……」
以前薄知聿覺得遲寧就是個看起來很乖的不良少女,結果人家是因為太聰明了閒得像個不良少女。
/
遲寧看薄知聿的表情也能想像到這件事對他的打擊有多大,特別是在這人終於反應過來去學校的榮譽牆看一眼,並且發現整面牆都是她的存在。
很微妙。
微妙到這幾天她都沒看薄知聿提起高考這件事了,為了報答,她也沒跟他提三百響禮炮這件事。
反正也已經換了倆要求了。
遲寧昨晚做完數樹,還按照老朱的吩咐整一份NOI的精選題給今年參加競賽的學生,她到凌晨三四點吃了藥才睡得著。
下午是被疼醒的,小腹像被人拼命拉扯著,額角手心都是冷汗,指甲嵌進手掌里,落下一個又一個的月牙印。
她強撐著精神去洗手間墊了衛生巾,回來險些腿軟跪在地上。
她來薄家的行李里沒有止疼藥,她努力伸手去拿手機,神經似乎全被疼痛統治了。
唾手可得好像成了無法逾越的鴻溝。
平常吃藥的副作用太多,每次來生理期都像是天崩地裂。
薄知聿在門口敲門,「阿寧——」
遲寧喉嚨里發出來的聲音近乎於無。
「阿寧?」薄知聿聽了會屋裡的動靜,「哥哥進來了?」
室內景象映入眼帘,少女半蜷縮在地毯上,一隻手捂著小腹,細碎的發梢貼著額角,臉色白得像紙。
薄知聿立刻扶起她,「阿寧,哪兒不舒服?」
遲寧下意識攥住他的手,「沒……沒事。」
她虛弱到說話大半都是氣音。
薄知聿眉心擰成川字,語氣也不自覺嚴肅起來,「這是沒事兒?去醫院。」
少女大抵是疼到意識模糊,醫院二字卻像是什麼膝跳反應的開關,她攥著他的手力道發疼。
「……不去。」
「不去醫院怎麼行?」薄知聿感覺額角都在突突地跳,放輕了聲音哄她,「阿寧乖,我們去醫院看看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遲寧猛地掙開他的手,音量驟然拔高,「我說了不去!」
她疼得臉色慘白,眼尾全是紅的,偏偏看人的眼神冰冷得像摻雜寒霜,沒有任何的感情。
好像這瞬間的遲寧才是真正的遲寧。
不是那個總掛著小太陽笑容,溫溫柔柔的小姑娘。
是滿身刺,疼到骨子裡都不願意讓人靠近的她。
空氣似乎都停滯住,兩人視線相接。
她這麼冷冷地睨著他,他便也這麼看著,沒說話。
遲寧知道不該用這個脾氣這麼對他,可沉悶煩躁不斷湧上,從她的眼耳口鼻開始淹沒,剝奪完她的理智。
在他們倆之間,一觸即發的不定時炸彈,又何止是薄知聿一個人。
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她都能想像到這街溜子一臉戾氣得想要掐死人的表情,薄知聿是什麼性子的人,走哪兒被人怕到哪兒,怕是這輩子都沒人這麼凶過他。
遲寧偏開頭,聲音越發冷硬。
「出去!」
遲寧不知道自己是抱著一種什麼樣的念頭,她甚至真的希望薄知聿能掐死她。
「聽不懂人話嗎?我讓你滾——」
話音剛落。
鋪天蓋地湧進來一陣清冽的薄荷香,隨之而來的失重感,她陷落個溫熱的懷抱里。
遲寧本能環住他的脖子,男人鋒利的下頜線近在眼前,膚色冷白,眼尾那一點硃砂痣便更顯得多情勾人。
這人……
突然公主抱幹什麼。
遲寧以為他不掐死她都是不正常的了,根本沒想到他會有這個動作,慌亂得很,「薄知聿!」
男人漫不經心地嗯了聲,懶散道:「阿寧再亂動,哥哥就扔你下去了。」
「……」
遲寧肚子疼得半死,真感覺自己頭頂就寫著火大幾個字,剛想開口說話,男人散懶的音調在耳畔響起。
「不想去醫院就不去了,但哥哥怕你一個人出事兒,現在去哥哥房間住。」
靠得太近,單音節的字都像是環繞著的低音炮,緩慢地落到她心底去。
遲寧焦躁的情緒漸漸平和,耳畔貼著的位置是他的心臟。
咚、咚、咚。
一下比一下清晰。
在離易燃易爆的瘋子心臟最近的地方,聽他低聲哄她。
「哥哥照顧你,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