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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3:20:11 作者: 巫山不見
江安遇想著這塊兒綠植遍布,蚊子應該也不少,餘姚又在下面站了這麼久,大概也會被咬。
餘姚抹了沒多久,忽然『咦』了一聲,抬頭,愣愣看向江安遇,「這什麼藥膏,也太好用了,看包裝不像是藥店賣的啊?」
江安遇點頭,寒@鴿@爾@爭@狸「是,京郊,的一個,老中醫。」
京郊?
餘姚訝異,為秦墨找一隻藥膏竟然還能找到京郊去,他忍不住有些心疼裴應聲,「那你對秦墨可真好。不過他在頂樓,應該也沒什麼蚊子吧?要是早點有這玩意兒就好了,你不知道裴應聲那會兒在山裡...」
裴應聲在山裡怎麼了?
江安遇臉上的神色片刻凝固,他那時候明明已經給過裴應聲這個藥膏了。
一瞬間,江安遇終於反應過來。原來,裴應聲沒有用過啊。他的目光落在包裝略顯簡陋的藥膏上,細密連綿的疼意從四面八方襲來。
是了。這樣丑的東西,裴應聲怎麼會用。
鼻尖的酸意湧上來那一會兒,江安遇藏在身後的指尖緊緊攥在一處,幾乎是紫紅的顏色。
餘姚見他這神色,話音戛然而止。他剛才順口提起『裴應聲』三個字的時候,青年神色已經不對了。雖說他話里有試探的意味,可到底這事做的不光彩。
但他和裴應聲要更親一些,裴應聲遇到這種事,他不幫一把也說不過去。
江安遇強忍著喉頭的澀意,回答他,「頂層,沒,蚊子。」似乎覺得兩個人的話匣到這裡已經要截止了,江安遇轉身離開的時候,忽然被身後的餘姚喊住。
「你已經知道裴應聲在這裡了,對嗎?」
腳下的步子一怔,江安遇近乎狼狽地回頭,紅著眼睛看向餘姚,他不想,一點也不想知道裴應聲在這裡。
餘姚讓出台階上的位置,執拗的讓江安遇站上來,大有江安遇不站上來,他就不走的架勢。
面前被綠植遮擋的視線一瞬間寬闊起來。
樹蔭下的長椅上,男人坐在上面,帽檐把他的臉遮擋的嚴實。他手肘撐著膝蓋,手裡攥著的是像是一本書,借著星點的路燈,男人時不時的在那本書上寫寫畫畫。
即便看不清臉,江安遇光是看那個身影,就已經知道他是誰了。裴應聲有看書的習慣,江安遇一直都知道。
可醫院這麼大,他沒辦法把坐在公共場所的裴應聲趕走。
「他在這裡已經快兩個小時了。他這些天一直在為你看劇本,又寫又畫的,我跟過他很多場戲,他過目不忘,從來都只看一遍劇本。但是你的本,他翻來覆去地看,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麼認真。今天有人弄髒了你的劇本,他和那些人鬧起來,實在不光彩。」
江安遇看著裴應聲手裡白色的書,看起來確實很像自己丟了的那個劇本。他想不通,裴應聲明明不想他演戲的,即便同意了,也只是妥協。
可現在又是怎麼回事呢。
餘姚緊抿著唇,「一個多月,他幾乎沒怎麼休息過。白天把自己困在公司,到了晚上,實在想睡了,就會偷偷來這裡。」
「他不敢睡,」餘姚看著他,「那天他自己一個人在辦公室喝的酩酊大醉,蘇業無奈,只能喊來肖凌,可肖凌也不敢拿他怎麼樣,又找來我。」
「他說,他不敢睡,睡著就不想醒了,他說夢裡的你會說會笑,會伸手要他抱,會踮腳讓他親,不會一看見他就掉眼淚,更不會一看見他就跑。他不敢睡啊,可萬一真醒不過來,那這裡的你要怎麼辦呢?』」
那這裡的你要怎麼辦呢。
江安遇看著那道孤寂的身影,幾乎咬破唇側的軟肉,也不讓自己那些心疼溢出一星半點。
他不知道該怎樣向餘姚說,裴應聲很會騙人的,他已經被騙的夠慘啦。
「小遇,」餘姚態度誠懇,「他上次為了困住自己,挨了那麼多家法棍,傷口不見好,他又成天的這樣作,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他這樣折騰。」
「你知道他為什麼要退圈嗎,他怕你因為他影響你自己的決定,如果你們註定不能共存,他希望越來越好的那個人,是你。」
「我從沒見過他這樣墮落。」
「小遇,你跟他說說話,權當是憐憫憐憫他,行嗎?」
江安遇眼睛微微睜大,難以置信地看著餘姚提出這樣的要求,他站在台階上,俯視著餘姚,眼睛一眨就是眼淚。
為什麼裴應聲的墮落要他來買單呢。
他想,如果秦墨在這裡,就不會讓餘姚這樣為裴應聲講話了。
師兄一定會說,我們小遇已經被這個混帳騙了很久了,有沒有人要來憐憫憐憫他呢。
或者趙一究在這裡的話,他就會破口大罵了,你這樣講話,是覺得我們小遇欠他的嗎?可是那十年,小遇欠他什麼呢。
他的父母因為裴氏下屬的營私喪命,裴應聲撫養他到成年不是應該的嗎?
你現在說一說,小遇欠他什麼呢。
可是江安遇不會講話,這麼一長串他講不清楚,他的委屈沒有人說。於是只好指著餘姚手上的藥膏,江安遇哽咽地連語速都快了起來,「不,不是,給,秦墨的!」
「是小遇,給,裴應聲,找的!」江安遇指著自己的脖頸,又指指自己的背和手肘,解釋的語無倫次,甚至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想要說什麼,「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是被蚊,子叮過,才找到,最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