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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3:20:11 作者: 巫山不見
    ...

    天微微亮,東邊微微泛起一層魚肚白,微暗的光透過鐵欄杆,映在看守所一角。

    裴應聲坐在床沿,頭髮凌亂的垂在額前,手肘撐在膝蓋上,這樣的姿勢一整晚沒動。

    他滴水未進,陪在外面的肖凌也跟著一夜沒睡,急的到處踱步。

    偏偏裴應聲也不讓他給江安遇打電話。

    昨天的事情一直在發酵,現在的網友又不是傻子,顛黑倒白的話自然看得出來。網上吵翻了天,一部分說裴應聲表里不一老狐狸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一部分說裴應聲明明是受害者,操心裴應聲到底應該怎麼洗白。

    然而還有一部分人,更震驚的是裴應聲口中的『小朋友』到底是誰,竟然能讓一向矜貴的裴應聲做到這樣的地步。

    雖然說真的把裴應聲關在這裡,但裴家家大業大,誰也不敢真正虧待裴應聲。肖凌看了眼嘴唇乾裂的裴應聲,心想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到底還是於心不忍遞了一杯水過去,「裴哥,你喝了那麼多酒,喝點茶醒醒酒吧?」

    門外傳來鐵鎖擰動的聲音,肖凌聽著響兒回頭,看清門口那人時,瞬間瞪大了眼睛。

    小青年站在背陰處,頭髮沒有扎,垂在腦後,多了幾分生人勿進的清冷。他目光落在床角的身影上,神色隱隱泛著冷。

    「裴...裴哥,」肖凌哪管他什麼臉色,只要江安遇還能過來,那裴應聲就能出去。想到這兒,他跟看見救星一樣,使勁拍了拍鐵欄杆,「小遇!是小遇!」

    裴應聲險些以為自己幻聽,直到對上那雙冰冷的淺眸,他猛地起身,昨夜的酒還沒來得及清醒,以至於頭有些暈站不穩,亂了腳下的步子。

    「真是小遇!」肖凌興奮的嘴都合不攏,「開門,快開門!」

    江安遇站在原地,始終不曾過去。然而裴應聲也不在乎,只要江安遇還能來這裡看他,就說明阿遇心裡還是有他的。

    一切都還來得及。

    只是,只是那兩天阿遇太生氣了,氣過了頭,也怪他,是他做的太過分。

    裴應聲低頭,看著自己身上血跡斑斑的,微微皺眉,到底還是忍住沒去抱近在咫尺的江安遇。

    「阿遇?」

    他聲音有些沙啞,卻滿是難以掩抑的歡愉的出乎意料的驚喜,「你,你怎麼來這裡,這裡很髒。你在外面等等,小叔,小叔收拾一下,帶你回家。」

    他接過肖凌遞過來的換洗衣物。

    「我昨夜喝多了,」裴應聲試探地看他一眼,「你給小叔煮桂花茶好不...」

    『啪』的一聲,在空蕩的看守所里響的突然,眼前這一幕轉變的太過突然,肖凌嚇得手一抖,衣服全掉在了地上。

    空氣一時被抽乾似的,鴉雀無聲,直到一聲低到冰冷的『滾』打破了這陣寧靜。

    肖凌連連說是,甚至連頭也不敢抬,馬不停蹄地滾了出去。

    裴應聲側頰燒的火辣,不明所以地抬頭,神色覆上淺淺一層陰翳,目光落在江安遇泛紅的掌心,「所以不遠千里地過來,就是為了打我?」

    「阿遇,」裴應聲舌尖頂了頂發燙的面頰,他抬頭才發現小青年近乎冰冷的眼神,撞進那樣的眼神里,他整個人像是掉進了冰窖。

    裴應聲斂眸,攥著青年的手,「要不要再打幾下解解氣?」

    「秦墨,在哪?」江安遇掙扎著甩開,然而對面人同他較勁一般,力氣大的出奇,「裴應聲,你不擇,手段!」

    看他這恨自己恨到極致的神情,裴應聲思索片刻,繼而低頭嗤笑。原來阿遇以為,他是故意進來這破地方,又故意用秦墨來釣他?

    『秦墨』的名字在裴應聲這裡與禁忌無異。

    他微微挑眉,緊緊盯著小青年面上的每一寸神色,忍不住琢磨秦墨在江安遇心裡到底占了多大的分量,阿遇一次兩次同他鬧事,都是因為秦墨。

    怒火被秦墨挑起的輕易。

    「是!」他把人抵在牆角,「我不擇手段,我當然不擇手段!不然你怎麼會來這裡呢?」

    「你第一天認識裴應聲麼?」

    裴應聲磨牙,臉上是近乎變態的扭曲,把江安遇控制在自己的領地內,「我巴不得秦墨死,你知道嗎?」

    「他,在哪!」

    裴應聲看著江安遇從眼角划過的淚花,一滴接著一滴砸在他手背上,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原來他這麼在乎秦墨。

    轉瞬之間,他神色又冰冷起來,仿佛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裴應聲。

    「行啊,」他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人,不見從前的乖巧,只剩無盡的恨意。裴應聲突然氣餒,他恨不得把什麼好的都捧給阿遇,可眼見著沒有一丁點兒的成效,他有些自暴自棄,挑逗似的,與他緊緊相貼攆.磨著他,「跟我回家,我就告訴你。」

    「裴應聲!」

    江安遇逃無可逃,被他激的眼眶裡攢著的,都是眼淚。

    裴應聲心尖片刻的柔軟,但也是真的鐵石心腸。他甚至忍不住想,是江安遇自己過來的,他已經把自己控制的很好了,是江安遇自己過來的!

    他裴應聲從來不是聖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他走,也不是他的本意。

    所以說,人千萬不能有軟肋。

    他的軟肋是江安遇,哪怕在他面前掉金豆子,他都恨不得把祖宗供著給人舔乾淨。

    可偏偏江安遇的軟肋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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