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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3:20:11 作者: 巫山不見
還要不要喜歡男人。
你喜歡的男人叫什麼名字。
床上的青年明明四肢都被緊緊捆著,卻還是忍不住想要蜷縮著自己的身體,手腕處,腳腕處都被黑色的皮帶勒出紫紅的顏色。
裴應聲最了解他,這是他害怕了。要是裴應聲這會在他面前,他應該會緊緊攥著他的衣服,然後小聲地哭:『小叔,疼』。
心口猝不及防地一疼。
最前面的人使勁摁著江安遇的腦袋,扯疼他的頭髮,甚至有十幾根穿插在他的指縫裡,繼而落在地上。
裴應聲眉頭一點點蹙起來,看著落在地上的那一撮細軟的微卷著的頭髮,忍不住想起上次在他辦公室里,青年被他扯掉的那幾根沾血的頭髮,現在還完好地躺在抽屜里。
拽掉一兩根他都心疼,更何況是那一撮。
「我,不喜,歡,男人!」
「不喜歡,誰!」
青年隱忍的聲音從屏幕里一點點溢出來,裴應聲瞳孔驟縮,心口也跟著一疼,但也只有片刻。
他的阿遇一向聰明,這個時候說不喜歡他,也是應該的。
緊攥著的手緩緩鬆開,手心浸出的冷汗也跟著消失殆盡。
沒人比他更了解江安遇,阿遇從小就養在他身邊,怎麼可能離得開他。
可是他也忘了,江安遇這十年裡,和他在一起的時間,真正發現自己喜歡上他的時候,兩個人膩歪在一起的那幾晚,林林總總統共也沒有一年。
江安遇是離不開他,可他無時無刻,都在離開江安遇。
裴應聲身上的氣氛越發冷冽,連周邊的空氣也渲染著生人勿進的氛圍。邊上的肖凌連大氣也不敢出,只是又往角落裡站了站。
屏幕里的青年終於忍不住折磨,一口咬在給他扎針的人手上。
那人吃痛,一把甩開江安遇的嘴,扯著他的頭髮狠狠磕在被禁錮的鐵床板上,床上的青年跟著那一聲沉響,疼地喊了出來。
裴應聲跟著心口一沉,下意識伸出雙手,想摸一摸青年被磕疼的腦袋。
「誰讓你這麼弄他,死了怎麼辦,別讓他喊了!」
「媽的,這孫子咬我!」
「沒磕到他額頭,傷口在後腦勺,我回頭給他上點藥,沒人看的見!」
江安遇的聲音隨著那一管鎮靜劑的緩緩推進,終於安靜下來,他眨眨眼,眼淚從左眼划過鼻樑,又落在右眼裡。
疼。
說不來話。
裴應聲終於不敢談什麼暢快,心口地疼意來的猛烈,慢慢從心頭延展開來,最後連指尖,也是麻木的疼。
男人的眼底慢慢浮上血紅,目光依舊緊緊盯著屏幕上疼的不敢闔眼的江安遇,指著邊上的肖凌,一字一句道:「把這幾個人,都給我,叫過來。」
「一個,都不准少。」
幾乎是咬牙說出這句話。
那會裴應聲憤怒江安遇跑了,直到現在他才弄清楚當時的感覺。他哪裡是憤怒阿遇跑了,他只是無法忍受江安遇和其他男人待在一起。
只要阿遇平安,哪怕他再把京城翻個底朝天也成。
屏幕里的那雙眼睛實在是漂亮,哪怕哭起來,也漂亮,它微微耷拉著,直勾勾地看著屏幕外的裴應聲,然後一點一點黯淡下去。
裴應聲一向喜歡他眼睛喜歡的要緊,現在卻連看也不敢看。
那目光像是一把冰刃,每一刀都把他刮的片甲不留,連帶著背在身後的手也抑制不住地顫抖。強烈的殺意叫囂著,他只想把這些人弄得半死不活。
江安遇在這裡,幾乎每時每刻都遭受著折磨。
心理上的,精神上的。
那些人喊他『104』,不給他吃飽飯,甚至隔三差五地就要把他拖進那間禁閉室。
「還紋身了?」
「一個音符,一個S,這是S吧,誰紋的,這麼丑!」
S。
是他的名字,原來這是他的紋身。
你看,江安遇多愛他。可這也偏偏是裴應聲想不通的地方,阿遇這樣愛他,為什麼還要離家出走。
明明那天,他已經給江安遇道歉了,也任著他咬,任著他發脾氣,為什麼他還要走。
越是想不通,裴應聲越是困惑,越是困惑,越是看不透自己親手養大的小朋友。
「應該是紋身以後沒處理好,傷口發炎了,虧得你還是個醫生!」
「你淨放屁,咱可是連醫師資格證都沒有,算哪門子的醫生?」
紋身發炎了?
裴應聲怔怔想著,那天晚上阿遇一個勁兒地想掰開他的手,聽著他的混帳話,得有多疼啊。
他該聽他解釋的。
可是他又忍不住想,阿遇為什麼不解釋呢。
裴應聲甚至不可遏制地把那晚的江安遇換成自己,一時間竟然疼地忘了怎麼呼吸。
「他怎麼會對我無話可說?」
裴應聲想起這個詞,一時間只覺得心空蕩蕩的,「無話可說,對我無話可說?」
難以置信。
可邊上的保鏢哪裡敢回應他。
「別動!院長讓我們蓋了你這個紋身,好好的男的,做什麼同性戀!」
原本還在猛烈掙扎的江安遇,聽著他這句話,一點點地安靜下來,最後竟然任由那幾個人拿著冰冷地器械,在他紋身那塊折騰著。
他竟然真的一動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