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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頁

2023-09-10 22:33:16 作者: 南書百城
    她嘆息:「我每天給你打三個電話,還是不放心你……好想把你放進口袋帶走,我想一直看著你,晝晝。」

    謝長晝沉默著,有個瞬間,有些恍惚。

    他頓了好一會兒,放低聲音,安慰似的:「沒有不舒服。」

    他撫摸她的腦袋,平靜道:「我只是覺得,有點累。一停下來,就很想睡覺。」

    雖說是家中老二,但父母從小到大對他的期望並不算小。

    謝家在海上發跡,骨子裡流動著不安分的掠奪者因子,三個孩子,都沒什麼快樂童年。

    謝晚晚被放在外祖母家,謝長晝就從小跟著祖父。

    他們幾個跟父母關係都不親密,一直到讀初中,回到家裡,才逐漸熟絡起來。

    缺失了前頭那幾年,謝長晝從小到大,雖說朋友不少,可也沒把誰真放在心上過。

    以至人近三十被大病襲倒,每每午夜夢回,身邊床鋪冰涼,他都感到心驚,覺得自己這一生,除了權力與錢,沒什麼可握在手裡的東西。

    過去幾年,他一個人,對抗繁重的工作,也對抗難以戰勝的病魔。

    很多次,以為餘生就這樣了。

    可這世上有孟昭。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她。

    毫無徵兆、從天而降,闖進他的生命,讓他擁有了朝夕晝日不肯落下的星。

    凜冬蒼雪,春夜晴明,他平庸的心生出浪漫,翻山越嶺,仍不敢看她眼睛。

    「昭昭啊。」許久,謝長晝拍拍她的腦袋,低聲,「等你畢業,我們就結婚吧。」

    在這個夜晚,他再一次,想起普魯斯特書中的句子。

    唯一真實的樂園,是我們已經失去的樂園,唯一有吸引力的世界,是我們尚未踏入的世界。①

    他輕聲說,「讓我給你一個樂園。」

    第47章 .伸舌頭「我以後少來你房間找你……」……

    47

    四下寂靜,孟昭被他卷在毯子裡抱著,兩條手臂動彈不得,只能靠在他身上。

    臉頰貼近他的肩膀。

    安靜的客廳內,他的聲音落在耳邊,她聽見他平穩有力的心跳。

    孟昭鼻子忽然發酸:「要重來一次。」

    謝長晝輕聲:「什麼?」

    「等到,我畢業的時候。」她小聲,「你要重新求一次婚。」

    現在這樣,太草率了。

    程承向趙桑桑求婚,也準備了好幾個方案啊。

    「好。」謝長晝抱緊她,低聲,「等我們昭昭畢業了,我一定認認真真地,求一次婚。」

    他親吻她的額頭,像落下一片輕盈的羽毛。

    停頓一下,他又說:「那我們昭昭,從現在起,就可以開始想了。」

    孟昭茫然抬起眼:「嗯?」

    「可以想想看。」他垂眼看她,嗓音有些啞,輕聲道,「想要辦一個,什麼樣的婚禮。」

    -

    當晚,孟昭一個人躺在床上,盯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數日子。

    現在四月初,距離她畢業,只剩兩個月了。

    謝長晝腿不舒服,最近不太能走,一直是輪椅代步。

    但是。

    六月的時候,他應該就可以走了吧。

    哪有人坐輪椅求婚的。

    如果能順利訂婚,婚紗需要準備將近半年,等到可以辦婚禮的時候,謝長晝的身體應該也完全養好了……

    孟昭迷迷糊糊,最後一秒,猛地想到。

    等等!

    她都還沒答應求婚!為什麼就開始想那麼遙遠的事情了!

    想得非常長遠的孟昭,在這一刻----

    在這個和風駘蕩、思緒飄得無限遠的深夜裡。

    因為一個人。

    突然,非常期待。

    明天的到來。

    然而她失算了。

    一直過完四月,北京的桃花都開了,謝長晝的睡眠時間也沒有減少。

    他並沒有表現出太明顯的不舒服或強烈的術後反應,當時修復瓣膜沒有開胸,做的是微創,傷口也沒什麼恢復期。但他總是感到精神倦怠,有時甚至跟她說著話,就會睡過去。

    醫生定期來家中複查,有幾次孟昭也在場。

    他認為謝長晝沒什麼大毛病,疲倦是手術後的正常現象,反反覆覆就那麼幾句話,連孟昭都會背了:「不要總想著工作,要多休息,多曬太陽,戒菸戒酒,吃飯多注意點,營養要跟上。」

    可謝長晝明明很久不喝酒了。

    五月初,孟昭取消了原本的五一出行計劃。

    謝長晝本來就不怎麼愛動彈,身體不舒服,更加不願意出遠門,只想待在家中。

    從廣州離開之後,謝家沒人再來打擾他們。但最近香港的股市似乎有一些波動,孟昭好幾次撞見謝長晝站在窗前打電話,外面天氣晴明,他眼中永遠深不見底,微蹙著眉,轉過來看見她時,又平淡地舒展開。

    孟昭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他的祖父好像對他下了些命令,讓他去做一些事。

    謝長晝最近一周都起得比之前早,每天清晨爬起來處理公司事務,開跨國會議,然後戴著眼鏡在書房處理她看不明白的數據,一坐就是一整天。

    雷打不動的八點半,孟昭抱著自己的被子,跑進他的臥室:「謝長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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