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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2:13:21 作者: 離弦
對於夜場這種地方,唐遠白紙一張,劉經理卻是老油條。一開始有骨氣有堅持,後來卻迷失在錢財物慾的男孩女孩他見多了,這麼說吧,店裡現在少爺公主有一半最開始都是做服務員的,這當中絕不乏曾信誓旦旦說自己不是那種人的。
可一樣是日夜顛倒地在這樣的環境討生活,別人只不過坐著陪喝陪聊陪笑臉,一晚上下來卻能拿到自己端茶倒水忙進忙出幾倍的錢,多數會心有不甘,在這個年紀也很難抵住誘惑。
他假作婉惜,故意給出暗示:「當服務員工資不高,要是能喝酒就掙得多了。」
唐遠不為所動,給杆子也不爬,提到錢倒是來了精神,「時薪多少?」
劉經理說了個數字和營業時間,「小費一般當天結,但不多,跟做少爺的肯定比不了。」
這赤 / 裸 / 裸的明示也被唐遠當了耳旁風,自顧自計算起一個月能拿多少錢,對他而言已經覺得很多了,頂原來便利店和餐館加一塊兒還多。起碼養房子的錢算是有著落了。
不過這樣一來,除去路上的時間,他每天最多只有四個小時可以睡。
但生活起碼有了出路。
唐遠歡天喜地地填了信息入了職,感激涕零地跟劉經理和前台姐姐們道謝告辭,出門的時候遇上兩個衣飾光鮮站門口抽菸的男孩,還笑著和他們打了招呼。
劉經理始終和顏悅色,不急不惱。他閱人無數,對唐遠這種小小年紀就缺錢的嫩茬兒有的是辦法,自然沉得住氣。
乘公車駛離鬧市區,夜裡的平州漸漸有了 「風不定,人初靜」 的意思。唐遠塞著耳機聽英語單詞,偶爾會向窗外望上幾眼,看城市林立的建築向後倒退,或是欣賞映著斑斕霓虹的靜謐江景。
桑青時的房子也臨江,不知道過年時他會不會帶小葉子去江邊看燈展。
正想著,耳機里的英文單詞冷不防被電話鈴聲打斷。
是個陌生號碼打來的。
唐遠按了接聽,「您好,請問哪位?」
話音未落便聽對面傳來一個急迫的女聲:「餵你好,請問是桑葉的舅舅嗎?」
唐遠心裡咯噔一下,涼意瞬間爬滿他的四肢白駭,握著電話的手不住發抖。
他實在太害怕這種突如其來的電話,仿佛線路那邊永遠有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在等著他。
當年父母相繼病重時他剛上小學,姐姐休學跟去了鎮上的醫院,他便被寄養在村里一個親戚家。沒過多久就接連接到兩通噩耗。
十幾年後悲劇重演,唐遠又接到了醫院的病危家屬通知。
大概送父母出殯那天給他算命的先生說得沒錯,他就是個災星,八字不祥,命裡帶煞。
註定會克所有親人。
第6章
好在只是唐遠太過緊張。
小葉子的確出了點事,不過不是什麼大事。
是帶他的徐阿姨發現他夜裡發高燒,可桑青時不在家,手機也打不通。阿姨才來桑青時家裡上班,才照顧小葉子兩天,對孩子的情況和家長的態度完全不了解,一時拿不定主意。幸好桑青時把唐遠的那本筆記留在了家裡,阿姨才能順著裡面的電話打過來。
唐遠從最近的站點下車,打了輛計程車直奔桑青時的別墅。
「對不起啊這麼晚還把你叫來,」 阿姨一臉抱歉,開了門忙給唐遠拿拖鞋,「桑先生不在家,孩子燒得又有點重,我實在不知道能找誰。」
「家裡有體溫計嗎?」 唐遠面無血色,換了鞋跟著阿姨直衝二樓,連背包都來不及放下。
「有,我量過了,一小時前三十八度六,剛才是三十八度二。」 阿姨是專業育兒師,具備兒童護理和急救知識,只是現在的孩子都金貴,家長的理念又不一樣,打針吃藥還是物理降溫總歸需要家長給個指示,她不敢擅自做主。
唐遠看到昨天還活蹦亂跳的小葉子臉頰燒得通紅,睡著都蹙著眉,額頭上還搭著小毛巾,心疼得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憋不住。
「我給他換了兩個貼胸口的降溫貼,喝了十毫升不含抗生素的退燒藥,效果一般,過會兒要是燒還不退,是吃抗生素還是上醫院打針的,這桑先生聯繫不上,我就尋思徵求下你的意見,好歹你是他舅舅。」 阿姨還頭回遇上在信任和默契都未建立好的情況下,孩子生病聯繫不上的家長,實在也很為難。
「桑青時人呢?」 唐遠心裡來了火,用鼻子呼出口惡氣,直呼那不負責任的監護人大名。
「下午回來一趟又走了,帶著他助理一塊兒,說是出差。」 阿姨拍了下大腿,才想起來似的,「助理電話也打不通,兩人應該在飛機上呢,瞧我這腦袋。」
唐遠冷哼了聲,毫不買帳。
阿姨又拿體溫計測了下桑葉的額溫,見比剛才又降了點,才舒了一口氣。轉而又懊惱起自己心急辦錯事,趕忙跟唐遠找補:「桑先生走的時候小葉子還好著呢,晚飯吃了一大碗牛肉飯,誰能想到睡著了才發燒呢,小孩子沒準兒的。」
「這雖然是哥哥輩兒的,但我看桑先生對孩子是真有心,家裡什麼都齊全的,光應急的藥都一抽屜,就跟這孩子從小在這長大的似的。」
「而且別看桑先生瞅著是嚴肅了點,對孩子可不凶,好聲好氣的可有耐心了。」
唐遠心焦氣燥,半句也沒把阿姨這真假摻半的話聽進去。雖說阿姨當他是僱主親戚叫他來,但唐遠也幾乎沒有照顧小葉子生病的經驗。一是這孩子打小就身強體健不愛生病,二是除了周歲有次發疹子唐遠抱著哄了會兒,其餘都是他住校不在家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