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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2:12:23 作者: 鹿阿玄
阮景和秦西訣具是一愣。
阮景雲裡霧裡,卻依稀明白是重要的事情,不由睜大眼:「什麼答覆……」
這個答覆等得秦西訣心急如焚,此時他卻輕輕搖頭:「阿姨,等您手術之後再說吧。」
林蓉一愣,忽然一笑,第一次在看向秦西訣時有了點真實的笑意。
她只覺得這孩子很傻,要是這個答案再也沒機會說出口,無關答案本身,都會成為阮景一生的刺。
他是在篤定自己會無恙嗎?
「你不是很想要一個答案嗎,要是……」似乎覺得要說的話不太吉利,趙彬立馬有些緊張,她只能無奈搖搖頭,「我現在也沒有認同你,你們的思想是獨立的,再長大點,我也管不了阮景……」
秦西訣心裡一沉,眸光也因無措黯淡下去,垂著的眉眼漸漸漫上絕望。
阮景心裡咯噔一聲,垂下視線,不想再聽。
林蓉繼續道:「所以我不想管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要是還有機會……」她掃了一眼兩人,終於嘆了口氣,「也可以努力給我看看。」
阮景驀地抬頭,睜大眼睛,把那句話在腦海中反覆地回放,才遲鈍地生出不可置信,隨之胸腔酸澀洶湧而來。
秦西訣也愣住了,他在整室安靜里僵硬站著,似乎覺得不太真實。
在一片靜默中,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手術該開始了。
喜悅來不及冒出頭,近乎本能的擔憂讓阮景攥住林蓉的手不想放開,眼淚無聲地滑落。
林蓉擦了擦眼角,反倒覺得壓在心頭一年的重量消失了,她沒好氣地拍拍阮景的肩膀。
「哭什麼哭!站直了……哎你們一個個什麼表情?」
趙彬忙上前扶著她。
阮景的指尖有些發麻,雙腿也莫名麻軟,他在秦西訣牢牢的攙扶下,看著林蓉在護士和醫生的包圍里離開了病房。
他忙追去,不知怎麼走到的手術室門口,直到那道沉重的門慢慢關上,隔絕了一切動靜。
趙彬在門前站了好大一會兒,才走了過來,他拍了拍阮景的肩:「……沒事的,會平安的。」
說著,他也無暇顧及他人,拉著趙傑沉默地等在手術室門口的座椅上。
阮景魂不守舍地站了半小時,神魂慢慢回歸了一些,才發現秦西訣陪他一起無聲站著。
他擦了擦臉,走到另一排座椅上坐下。
整條走廊陷入等待的寂靜,光線昏暗,每個人面上的神色也晦暗不明。
阮景知道現在能做的事只有等待,混亂的思緒終於慢慢恢復,他才理清秦西訣這一年來在做的事。
原來,真正沒有順應「天意」,沒有放棄並付諸行動的人是秦西訣。
這一年來,秦西訣卡著時間與他回家探病的日子錯開,他也沒有奇怪過家裡穩定多出來的慰問品是來自何處。
而他看似在學業上努力了一年,畫技不斷提高,實際心裡渾渾噩噩,逃避又脫離現實,此刻才忽然清醒。
直面痛苦,保持清醒的是對方,沒有希望就撬開一絲希望的,也是對方。
他總以為,愛的人離開了,親人討厭自己……
而自以為的堅強,就是等長大後,學會以另一種釋然的心態與這些事情和解。
直到如今才發現,以為離開了的人並沒有離開,以為討厭自己的人比想像中更愛他……
這些折磨都不過是愛的衍生品,它們是洶湧煙火氣撞到阻礙時的灰燼,是被炙熱陽光擁抱過後的曬傷。
它本身無意義,也無關對錯之分,卻是前者濃烈存在過的痕跡。
阮景發了一陣呆,看了一眼身邊默不作聲的人:「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秦西訣見他終於說話了,在昏暗的光線里握住他的手:「畢業那天,你心裡在和我道別嗎?我在心裡說的是——等著我。」
阮景聞言手指一緊,用力捏著對方的手。
秦西訣低聲繼續說:「那天你徒步回家,我也跟了你一路。」
久久不散的難受和舊事重提的心悸化為委屈,阮景低聲:「你這什麼破辦法,咱不能一起演戲嗎?就裝是假的分手也好,我還以為你真捨得……」
秦西訣垂著視線看著兩人交疊的手,輕輕捻了捻他的指尖,才嘆了口氣:「這是有風險的事,你不必一起來。」
阮景一愣,立馬明白了,下意識緊緊握住對方的手,用力得指尖有些顫抖。
秦西訣這麼選擇,是不想要求自己為這段感情去做什麼,甚至不忍心自己去付出任何犧牲。
他獨自沉默地努力,想讓林蓉慢慢冷靜,或者痊癒,再給他一個能心平氣和談論的機會。
如果成功,再把阮景追回來。
如果失敗了,阮景不知道他做的這些事,也不用再傷心一次。
秦西訣從做了這個決定,就要收起不舍,強行套上堅硬無情的外殼,獨自走上這條艱辛而漫長的路。
先不提林蓉的態度充滿未知性,就拿阮景會不會死心放棄來說,都是未知。
只要一個條件不滿足,都會讓他的全盤努力白費。
阮景一腔酸脹湧上來:「追不到怎麼辦?」
秦西訣回答得理所當然:「一直追下去,追到為止。」
阮景:「如果我不喜歡你了呢?」
秦西訣顯然也想過這樣的結果,睫毛一顫:「那就等你遇到真正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