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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2:12:23 作者: 鹿阿玄
阮景在原地糾結成狗,門外的老師開始下最後的通牒。
秦西訣忽然拉住他的手腕,把人拽到角落。
阮景一團漿糊的腦子被晃了晃,更加暈了:「怎麼了?」
秦西訣把球衣放在旁邊的柜子上,把衛衣拉鏈拉了下來,看了他一眼。
「脫吧。」
「……」阮景差點給他跪下了。
阮景磨磨蹭蹭拿著球衣,隱約生出些趕鴨子上架的悲涼,一咬牙,也換上了球衣。
死就死了。
————
阮景很少站到過眾人矚目之下。
小學的國旗下演講是一次,初中的學校優秀繪畫頒獎是一次。
那都是經過事先充足的準備,又反覆做過心理建設,才敢踏上眾人目光匯聚的那個範圍。
而現在完全不一樣,沒有任何演習,也不知道做到什麼程度才配得上這個臨時身份。
阮景跟著秦西訣僵硬地登記,腦袋裡一陣亂麻,然後一起走向球場上正等著他們的三個隊員。
自己將在他們之中,補上一個重要的位置。
在觀眾席看球場,只覺得偌大室內的全部燈光都焦點向那塊賽場,萬千觀眾的目光亦然。那裡如舞台般亮堂而奪目,是專業而優秀的運動員才涉足的地方。
如今莫名其妙置身其中,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亮如白晝的燈光齊齊懸在頂上,把整個賽場照得無一絲陰影,四周黑壓壓的觀眾齊聲吶喊,聲音如浪潮般起伏洶湧,阮景只覺得自己被滅頂淹沒。
他無措地站在原地,舌尖因吃太多糖而微微泛苦,手腳一陣發麻,胳膊上起了細小的雞皮疙瘩。
阮景心想,自己真的太緊張了。
菜得無所遁形倒算了,要是拖了隊伍後腿,才是讓學校臉面不保。
一時之間思緒煩雜,越想越心涼。
孫奇靠過來幾步拍了拍他:「景哥別慌,有兄弟們呢。」
阮景露出一個欲哭無淚的表情,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
秦西訣也向他安撫地點點頭。
阮景剛想和他說話,忽然察覺有人走了過來。
李岩越眾而過,看著秦西訣譏誚一笑:「我還在想大學霸怎麼不上場,原來是坐了冷板凳。」
A高領先兩分,自然有囂張的資本。
孫奇本就因為球隊出了意外心情不好,聽到這裡忍不住上前一步,秦西訣卻搭了一下他的肩制止,然後越過李岩,一眼都沒看,仿佛沒這個人似的走了。
李岩臉色一沉,狠狠地看了一眼秦西訣的背影,轉身疾步去整隊。
阮景有點哭笑不得,秦大佬囂張起來真是誰都沒得比。
鬧了這麼一出,他倒是稍微放鬆下來了。心想要是有秦西訣在的話,估計也不會輸得太難看吧。
哨聲響徹全場,第三場比賽開始了。
不久後阮景發現,「事與願違」一定是他今天的主題了。
不知道教練有沒有後悔讓秦西訣頂上——A高的人一看到秦西訣,鬥志頓時徒漲了一倍。
大概是記憶里被秦西訣班級吊打的驚怒刻在了DNA里,加上A高認定第二場的假摔就是針對他們,此時完全把這輪比賽變為有仇報仇的現場。
A高的人還是各在其位,卻明顯地把注意力放到秦西訣身上,針對意味十分明顯。
阮景和秦西訣作為臨時隊員,沒有和原來的隊友配合過,本想摸著石頭過河,見機行事,誰知秦大佬一上來就吸引走了所有仇恨,讓他有些預料之外的懵,只能和其他隊友配合起來,繼續拉鋸。
好在除了自己,另外的隊員都是有站在這個賽場的實力,激烈又高強度的對峙間,雙方膠著起來。
比賽過了三分鐘,A高的人有些急了,他們發現對於秦西訣,防與不防,似乎沒什麼差別。
秦西訣在A高的特意關照下,永遠不慌不忙,有條不紊。他想要過誰,就如腦海中演練過一樣精準繞開,他想要傳球,總有辦法從萬般阻撓里把球傳到隊友手中,他想要投籃,那球從投出到落下的路徑必定被掃清阻礙。甚至還有空和其他隊友手勢來往,約定行動。
阮景從隊友的視角來看,這位大佬幾乎無所不能。
反覆幾次,A高也漸生力氣白費的急躁,不由攻守之中帶上點急於求成。
於是時間一久,A高的配合出現了點微妙的亂,孫奇甚至和隊友配合速攻進了一球,追上一分。
場邊的教練還真沒想到打成這個場面,他坐在長椅上緊張地抖著腿,見狀抹了一把臉。
然而時間一拉長,阮景漸漸發現,自己這邊沒那麼順利了。
幾次交鋒後,A高對他這個新換上來的人已經差不多摸透了,也不再對他有更多的試探和防備。
對抗他的力量稍弱,拿去攻向其他隊友的就變強。
A高畢竟體力充沛,頭腦清醒,與阮景遇到過的任意一次比賽都不一樣。起初他還能配合上隊友,後來節奏越來越快,戰況變化也更加迅速,他不由開始出現失誤。
失誤一旦出現一次,阮景心裡的驚慌和緊張又出現了,還如同滾雪球,惡性循環勢頭漸盛。有時甚至腦袋忽然一片空白,反應慢了半拍,情形驚險,險象環生。
連續失誤幾次後,阮景的冷汗浸透了球衣,汗水在下顎滑出冰冷的痕跡,他只覺得思緒徹底麻了,周身的任何聲響都像隔了一層,朦朧而失真,頭頂的燈也照得他陣陣發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