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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2:12:23 作者: 鹿阿玄
於是阮景自我感覺尚且良好地以為,自己與秦老師能有一段愉快的學術交流,並在課後敘敘舊,成為能勾肩搭背一起玩的朋友。
在上秦西訣的輔導課之前,他一直都抱著這樣的想法。
當阮景拿出上學期期末得分最高的試卷,秦西訣迅速瀏覽了一遍之後,眉頭一皺,一頓印象深刻的講解立馬顛覆了阮景的想法。
阮景不得不承認,成績優異的學生都自有一套高效的學習方法,一對一輔導更讓他深有體會。
秦西訣的講解十分簡潔,思路清晰,由淺入深,每當他講解完一題,都會對此類題型做一個解題思路的總結,然後對阮景的錯誤發表了諸如「證明要一步一步來,你的強行證明就像偽造呈堂證供一樣,明顯又愚蠢」、「選擇題能做還是要做一下,不要用橡皮投骰子猜」、「照著題目都搬錯數字的錯誤沒什麼好總結的,控一控腦子裡的水就好」之類的指點。
阮景起先驚詫於變臉如變天的班長,估摸著這九百年義務教育的嘴炮功夫能接到單,也虧得自己善良。
但在秦西訣的引導下,阮景也漸漸意識到自己解題方式的一堆錯誤,通常一張卷子講下來,阮景都忍不住與秦西訣一起掰開做題人的腦子控控水。
雖然講過的知識依然留不在他的腦子裡,還是屢教屢犯。
阮景在秦西訣的毒舌之下敢怒不敢言,不過幾番接觸後也偏偏清楚,秦西訣的能力超乎了自己預料,他的確能算是一個優秀的輔導老師。
自從那夜之後,秦西訣再也沒有騎過那張酷炫的摩托,阮景問起來,他簡單說了句「賣了」便不再多言,兩人每次上完課回家,輔導時冷麵無情的秦老師會大發慈悲,順路用單車載阮景一程。
阮景對秦西訣有些好奇,他的父母到底是誰去世了,他完全不像在窘迫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人,為什麼這麼缺錢……但以己度人一想,自己家那一地雞毛也不想被人問起,想必秦西訣也一樣。
好在他們兩人都十分知趣,除了「融洽」地進行輔導課,其他都默契不多提。
阮景在秦西訣嘴下毫不留情的陰影里度過了一段煎熬時光,直到林白打電話來,才讓他驚覺還有開學這回事。
林白半死不活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時,阮景正回家走進房間。
林白:「景哥,作業寫完了嗎?借來抄抄。」
阮景望了眼日曆上圈起來的開學日,距離當天只有兩格之遠了,頓時幸災樂禍:「你就玩吧,現在就算是抄也來不及了,除非你故技重施來一次開學生病,不然誰也救不了你了。」
林白沉默回味了下日子,驚覺快樂時光少,頓時一陣哀嚎,完了突然有些驚奇:「不是,景哥,你這回怎麼寫完了?抄的誰的,不夠義氣啊怎麼不早叫上我?」
阮景學習一般,本著得過且過的自我良好心態,半學半玩,平日上課與課後作業應付得稀稀拉拉,更別提長假作業會認真做。哪次開學不是他與阮景一起埋頭瘋狂抄作業,這次一聽哥們兒已經提前完成任務,頓時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阮景看著自己桌上那一堆碼得整齊的作業,這可是這些天來忍辱負重下的成果,不知含了多少辛酸淚,但嘴上還是嘚瑟道:「這可是我自己做的,正確率直逼參考答案,怎麼樣,要不要借去參考參考?」
「自己做的?」林白驚訝得拔高嗓音,正當阮景好整以暇準備享受好友的誇讚時,只聽林白泄了氣,焉焉道,「那算了,我再別人那裡看看。」
阮景:「……」
相處的這些天裡,阮景也沒少咂摸秦西訣這個人,他也總算有點明白,秦西訣總是禮貌又帶著不容易拉近距離的疏離,不是刻意,是性格本就如此,好似這已經成了他與別人的相處之道,卻也沒發現哪裡有問題。
就連阮景聽來毒舌的話,在秦西訣認知里也正常得如詢問「你是不是沒吃飯」一樣稀鬆平常,似乎並不是為了人身攻擊,僅僅是在奇怪正常人為何會犯這樣的錯。
阮景心裡默默吐槽,別說能和這人成為朋友了,就連正常交流都時常被氣得啞口無言。
阮景有時也會無奈回嘴:「秦老師,你和小朋友也這麼聊天嗎?」
秦西訣眼皮都不抬一下:「小朋友年紀還小,有的問題考慮不到,需要耐心引導。」
言下之意,你都這麼大人了,還犯這種錯,需要好言好語嗎?
阮景繼續埋頭刷題,裝聾作啞。
日子在快樂與忙碌中過得尤其飛快,這兩種感覺把阮景的假期時光對半分開,算是毫不偏心地各自占據了一半。雖然後半段讓他恨不得早點過完。
畢竟作為一個學渣,去上輔導課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快樂的。
開學在即,阮景將有五天不用面對秦西訣,於是在開學前一天的輔導課,他好心情地拿出林蓉出門前塞給他的一盒小橘子,分了一半給秦西訣。
阮景看著秦學霸那雙仿佛只會握筆的手正在剝橘子皮,有些稀奇,突然問道:「班長,A高怎麼樣,是不是一考試就如同神仙打架,劍閃刀鳴?」
秦西訣不太在意稱呼,對阮景換著花兒叫著他「班長」,「秦老師」,「秦學霸」之類的也不予更正,他把剝好的橘子分了一半給阮景:「……沒有這麼誇張,其實和別的學校差不多,」他想了想,意外補充道,「但離我家比較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