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頁

2023-09-10 21:25:56 作者: 不早夭
    孫晟安悲拗的看著他,終於還是說出了那句他一直遲疑不決不肯說的話。

    他說——

    容錯,去哪都好,你帶我走吧。

    許是有孫晟安的那番話作為開導,趙景乾的脾性內斂了許多,每每想發火時都仿佛能聽見對方在他身邊說「你別怕」。

    也只有一個孫晟安能看出他是在害怕。

    邊地郡守探明情況後,當即將書信快馬加鞭送到京中。

    原是那邊地部落在一番內部爭執與廝殺後終於有人成為了部落首領,只是因為內部爭亂導致他們部落族吃喝都成了問題,便想從朝廷求點好處,並減少每年的供奉,還要迎娶朝中的公主。

    「娶誰?」江舒不解,「如今聖人成親多年不曾有孩子,即便要娶也只能從旁支選個嫁出去,只是因著當年那事,稍微年長的都已經被……」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聖即位,自然要將所有可能成為威脅的勢力給抹殺掉。

    江錦然微微挑眉:「如今聲名在外的,怕也只有那位小郡主了。」

    「郡主?」江舒愣住,「他不是和晏之同歲嗎?」

    禽獸嗎?

    才十一歲。

    「要求娶自然不是隨便什麼公主就能糊弄的,定要有趙家的血統才行,何況雖說是十一歲,再養兩年也是說親事的年紀,這般小不易受孕,邊地部落重視子嗣不會苛待她。」江錦齡說這話時也有些無奈。

    身為天家兒女,本就身不由己,必要時定要為國家犧牲自己。

    於是,為避免戰爭,天啟允許邊地部落在未來五年間減少朝奉,並為表示兩地親密和平,特送京中公主前去和親,並帶著糧食牲畜等嫁妝。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江舒震驚之餘只覺得厭惡,那趙瑩君只有十一歲,怕是往後再也不能回到京中了。[1]

    只是能用這樣小的條件免去戰爭,那眾人自然樂見其成,無非就是可憐了趙瑩君。

    而後朝局算是徹底穩定下來,江家父子便也裝病結束去上朝了。

    十二月初,京中飄起了飛雪,這次的雪來的稍早卻並有大影響,且來年天下百姓也好有好收成。

    一到冬日,酒樓的生意總是要比其他時段更好一些,連帶著夏日的冷飲都換成了熱奶茶,任誰凍的發寒時捧那麼一筒奶茶都是舒服的。

    許是這次在京中日子過得還算安穩,江舒的肚子倒是比之前稍微大些,只是不曾見過奶團兒九個月時的肚子,總歸是有些遺憾的。

    月份越大就越小心些,穩婆已經全都請到了府上住著,按照他們所說隨時都有發動的可能,江舒便徹底成了保護動物,恨不得被養在床上。

    陸樂容笑道:「多走走是有益的,何況你已經是第二次了,定然是要比第一次順利很多的。」

    「先前最是畏寒,如今想必是挺著肚子的緣故,覺得渾身都暖乎乎的。」江舒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說起來我也有段日子沒有出府了。」

    「如今天寒地凍,外面到處都是雪,如何敢放心你出府,即便是乘馬車出去,都怕那馬蹄打滑驚著你。」陸樂容忍不住笑,這般漂亮的小哥兒,連她都歡喜,何況是旁人。

    江舒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先前捧了把雪玩,被朗山好一通教訓,差點打手心了,還拉著臉好一會沒跟他說話呢!

    「正君,孫府給您下了帖,說孫太傅午膳後想見您。」綠竹步伐輕穩的進來,將印有孫府字樣的拜帖遞給他。

    江舒面上一喜:「好說,那幫我準備著,膳食過後我便直接過去。」

    「你身子這般能行嗎?」陸樂容有些擔心。

    「可以的,二郎陪我去。」

    自從上次容錯來過之後,他便再沒有見過孫晟安,也不曾主動提過要見面的事,他是相信對方的,不會因為江家之前的事同他生分,既要他等,那等便是。

    如今也算是等到了。

    朗山雖有心想阻攔,但是想到他們之間確實許久未見,去見一面也不礙事,吃過午膳打過招呼便直接去了孫府。

    數月不見,再次見到孫晟安,江舒驚的恨不得連話都說不出。

    從前那個溫潤如玉的書生郎,如今瘦弱不堪,形如枯槁,渾身無半點血色。

    「晟安……晟安怎麼會這樣啊?」江舒鼻尖一酸眼淚就跟著掉,他上前握住對方枯瘦的手指。

    只剩皮包骨。

    孫晟安像是認真回答他問題似的,還仔細想了想,笑道:「最近有些食欲不振,大概比你的妊娠反應還要嚴重。」

    他說完看向容錯,對方立刻會意帶著其他人去了隔壁房間裡。

    江舒蹙眉:「不是你自己下的藥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副作用,沒關係的。」孫晟安輕聲說著,「你下月便要生產,到時候想見你就更難了,所以趁著今日我精神好些特意見見你。」

    「你想見我,我總是要來的。」江舒紅著眼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我都會來的……」

    「別哭,那日趙景乾來看我了,他同我說了很多話,阿舒好奇怪,我明明知曉他的心意,心中也有波瀾,但我沒力氣再跟他糾纏了,我很累。」

    「但我至今都不曾怪他,誰讓我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他對我試探猜測,我也在試探他,那日他來,我以為他要說些關切的話,可他說的還是朝政。」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