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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1:21:25 作者: 宴鈞
    宋昕榆看似是埋怨了一句,但緊接著又似想到什麼,將話鋒一轉的同時語氣也輕鬆了起來,問冉初夏,「怎麼,是不是聽到心愛的程老師受傷,所以心疼得說不出話來了?」

    冉初夏沒有吭聲,宋昕榆就當她是默認了。她沒有再繼續描述程雁聽被長劍劃傷後的情況,也是擔心自己會加重冉初夏的心疼。

    當時鮮紅刺目的顏色流了一地,在地上汩汩匯聚起來,那場面對於演員而言其實也沒那麼可怕,畢竟她們拍攝古裝戲很多時候用到的血漿量可比這多得多。

    但正因為那些是劇組特製血漿,與人血不存在任何聯繫,也就沒什麼嚇人的,可那時落在地上鮮紅一片的可是真真實實從程雁聽體內流逝的血液,宋昕榆因此才會覺得無比駭人。

    除了吵架與受傷這兩件難以避免的事情外,還有一件比較嚴重的事就發生在劇組殺青那天。

    宋昕榆清楚地記得自己當時給了冉初夏一個好消息與一個壞消息。

    當時她將壞消息刻意說得沒那麼嚴重,其實就是不想冉初夏過於擔心,但她又告訴冉初夏這裡有個人為工作把自己累垮了,也是有心想看看冉初夏究竟會不會為程老師擔心。

    說起來還挺矛盾的,但宋昕榆當時就是懷著這樣矛盾的心情,將事情告訴了冉初夏。

    聽到這裡時,冉初夏心中已隱隱開始覺得不對。

    那件事給她的印象太深了,她也記得,不止是殺青那日,後來有好幾日程雁聽的感冒一直都好不起來,等自己殺青那天才差不多終於好全。

    宋昕榆告訴她,其實那天程雁聽發燒發到人昏迷了。

    當時他在自己的休息室里看劇本,等到他助理陳小玄去喊他時,卻發現他早已不省人事,躺在沙發上暈了過去。

    不過等他醒來後,他堅持要繼續拍戲,絲毫不顧自己的身體情況,堅持要將殺青戲拍攝完畢。

    宋昕榆說到這裡,明顯對程雁聽的行為存著很大不滿。

    那些不滿原本都被她壓在心底,如今碰上冉初夏之後就開始大口吐槽,說什麼她並不認為程雁聽的這種行為是所謂的敬業,當時他的臉色都那樣了,就不該繼續拍攝,萬一真出了事該誰來負責?

    她後面說的那些話冉初夏全都聽不下去了,那時她的大腦中就只剩一片混沌,滿腦子充斥著程雁聽受傷與生病這兩件事。

    就是在這樣一個夜裡,宋昕榆給冉初夏講了幾件事,也終於讓她知道在《輕雲書》殺青日那天在程雁聽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時間回到此刻,冉初夏一雙明眸仍在緊緊注視著程雁聽,恨不得透過對方這雙深邃的眼將他完全看穿。

    程雁聽垂了垂眸,眼裡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等他再抬眸時,他眼裡的複雜情緒早已被掩蓋住,就只剩下滿目笑意,「初夏,我真的沒事,剛才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暈,現在已經沒事了。」

    他最終還是不準備將這件事告訴冉初夏,主要也是這件事說來話長,同時這也是只他一人知道的噩夢,他還沒有想好該如何與冉初夏平靜講述自己過往的經歷。

    「怎麼會頭暈,是著涼了嗎?」程雁聽說得不以為意,冉初夏卻仍在為此而緊張著,更何況,程雁聽剛才那麼明顯的一次低頭,她也看得清清楚楚。

    「嗯,可能有點,不過沒什麼大礙。」知道冉初夏還是不放心自己,程雁聽挺直身軀,讓冉初夏仔細觀察自己的面色,「真的,你看我的狀態,是不是比剛才好多了?」

    冉初夏沒有出聲,目光在他臉上不斷打量著,好幾秒後才終於有了反應,輕輕點了一下頭,愁容卻絲毫未減。

    她知道程雁聽是肯定不會說什麼了,那她也就不問。

    兩個人在房裡待了一會兒,冉初夏陪著程雁聽在沙發上休息,半晌無言。

    他們都只是靜靜待著,本是坐在一起,之後冉初夏輕輕將腦袋倚在了身旁人的肩膀上,任由程雁聽緩緩伸過手來搭在自己手臂處,將自己輕輕摟進了他的懷中。

    曖|昧氣息頃刻間鋪陳開來,冉初夏大腦暈眩了那麼一剎那。

    程雁聽的肩膀不算寬,突起的骨頭硌得冉初夏不是很舒服,卻依舊能讓她感覺到安心。

    即便他們之間還隔著幾層衣物,尤其最外面還是兩件厚重外套,也仍有一抹粉暈逐漸染上冉初夏雙頰,顏色淡淡的。

    程雁聽那個角度無法看清冉初夏此時的面容,而冉初夏亦是。於是他們彼此都無法發覺,其實程雁聽的臉頰要比冉初夏紅多了。

    若被冉初夏恰好看見,她一定會對程雁聽說一句:程老師,你哪裡是今天早上你在車上對我說的那樣「臉皮厚」,其實你臉皮可薄了。

    時間的流逝仿佛變慢,房間裡靜悄悄的,冉初夏聽不見其他聲音,落入耳邊的儘是程雁聽均勻的呼吸聲,而他平穩起伏的胸口也在同時映入她眼中。

    就在不久之前,當冉初夏靠向他肩膀時,她所能感受到的程雁聽的呼吸還是凌亂失措的,胸口的起伏也同樣是劇烈的。

    她能感覺到程雁聽在笨拙卻又拼命壓抑著這種侷促的情緒,於是這不禁讓她輕輕咬唇無聲竊笑。

    她心中大概知曉,這十有八九源自於程雁聽的緊張。

    不過她也不打算戳破,畢竟,她自己心中也藏著一份微小的緊張,儘管這應不及身邊與自己緊挨著的這個男人的三分之一。但她還是沒有聲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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