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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猶豫了幾秒，他最終還是強撐著起身，伸長手臂勉強觸碰到手機殼，修長手指扣住兩側邊沿，稍一用力將它拿過來。

    鎖屏中顯示有幾條微信消息，他腦中第一個浮現出的名字就是那個女孩的。這時他才想起，自己回家這麼久了，還不知道她那邊是什麼情況，收工了嗎，回酒店了嗎……

    幾條消息分別由陳小玄與冉初夏發來。

    從他新劇殺青那裡他就已經給自己工作室的所有員工放假，其中當然也包括他的助理陳小玄，這會兒陳小玄早已回家，也是因為不放心他家老闆，所以發簡訊來詢問。

    陳小玄的第一條消息是在下午五點多時發來的，程雁聽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用過手機，卻竟然沒注意到那一條，而半小時前這第二條，顯然是因為他半天沒回消息過去，對方著急，這才趕緊又發來一條。

    「我很好。」

    按下語音，程雁聽簡單回過去三個字，哪怕陳小玄秒回過來消息也沒有再搭理，直接點開與冉初夏的聊天框。

    冉初夏在他這裡是被他唯一置頂的。他列表里幾百號人，真正能與他聊上天的除了一個陳小玄與拍戲時才會交流頻繁的導演之外，剩下就是冉初夏。

    之前那段時光，程雁聽想也不想就將冉初夏置頂，不僅是因為他們每晚要交流電影。哪怕他們什麼都不聊，他卻偏偏忍不住想要看到那個他已經熟悉的頭像，還有她的微信暱稱。

    冉初夏的網名就叫「初夏」，並不需要程雁聽再去修改備註。

    亦是二十多分鐘之前，冉初夏給他發來兩條消息，其中一條是張黑夜裡拍攝光線有點暗淡的照片。

    一點開大圖，他就忍不住被照片中那個奇形怪狀的東西給逗笑，嘴角揚起一抹好看弧度，在空蕩蕩的客廳里無聲輕笑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堆過雪人技藝生疏，冉初夏跟那個名叫洋洋的男孩一起堆了個「四不像」出來，寒磣到她自己都沒眼看，對著那個雪人一陣無語。

    可難看歸難看，再怎麼說也是她與洋洋花了不少時間與精力堆出來的雪人，她也不可能推倒重來。即便還有精力，時間也已經不允許她這麼做。

    冉初夏蹲在那裡，緊皺著眉頭盯著面前那個「四不像」，不停咋舌，又不停嘆氣。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兩條眉毛是歪的，兩隻眼睛是歪的，鼻子是很小的一粒，嘴巴也是歪的。

    「洋洋，你覺得這個雪人怎麼樣？」冉初夏看了一眼學她模樣蹲在她身旁「欣賞」雪人的洋洋，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她本不指望洋洋喜歡這個雪人，卻忽聽耳邊傳來洋洋音調抬高的聲響，「姐姐，我覺得這個雪人好可愛！」

    冉初夏「嗯」了一聲，尾音上揚，立即轉過頭去看向洋洋，帶著巨大的疑惑問了句，「你不覺得它有點奇怪嗎？」

    隨後，她就看著洋洋也轉過頭來，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著望向她，眼裡映出世上最純真的光，「姐姐，它不是奇怪，它是特別，特別的東西就是可愛的東西。」

    「誰告訴你特別的東西就可愛了？」冉初夏摸了摸洋洋的小腦袋，又湊近去瞧那個雪人。

    結果湊近了她發現，在自己眼前放大後的雪人又丑了好幾個度。

    「沒有人告訴我，但我就是覺得它可愛！」洋洋稚嫩的小嗓音又一次在冉初夏耳邊響起，聲音很大，像是要向全天下昭告這個雪人的特別與可愛。

    小孩子的想法總是這麼單純，冉初夏忽然覺得有些對不起他，沒能造出個更好看的雪人來。也就孩子天真純粹，覺得有個雪人已經很滿足了，不會強求太多。

    不過，她很快還是朝洋洋點點頭，同意了他的說法，「對，姐姐也覺得它很可愛。」

    這是冉初夏又一次靠近他們一起堆的那個雪人，她決定再多看看這個在洋洋眼中被稱之為可愛的「生物」。

    這個雪人通體白色，只有眼睛與鼻子是分別用大石塊與小石子嵌上去的，是它身上唯一沒有那麼白的幾處地方，這樣顯然還是太過單調，冉初夏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想到一個主意。

    「洋洋你再仔細看看，這個雪人身上是不是還缺點什麼？」

    「缺一件漂亮的小衣服！」洋洋不假思索地立刻開口，眼睛裡的光又亮了幾分。

    「那現在沒有小衣服怎麼辦？」冉初夏又問。

    小孩子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在聽冉初夏說沒有小衣服後，上一秒還異常亢奮的洋洋這一秒立刻將臉耷拉下去，低頭沉默幾秒後卻又重新抬起頭來，向冉初夏揚起燦爛笑容，「我去拿我的衣服出來給它穿上吧。」

    已經想到洋洋可能會這麼說，冉初夏卻還是忍不住開懷地笑出聲來。

    她按住洋洋手臂，制止他跑進咖啡館去拿衣服的行為，在洋洋的滿臉疑惑中將自己的圍巾取下來遞給他，「給，洋洋，去給它圍上吧，它一定會很開心。」

    給雪人圍上冉初夏那條卡其色圍巾的洋洋興奮不已，而冉初夏仍舊蹲在那裡，靜靜注視著開心的洋洋以及與他身高相仿的那個雪人，臉上的莞爾笑意始終不減。

    在洋洋的影響下，冉初夏眼中的雪人倏然也變得可愛了幾分。

    收到程雁聽回復的時候，冉初夏剛好回到酒店房間。她將那個裝著熱咖啡的紙袋往茶几上一放，又拿下肩上小包，將它與劇本一起隨手放在了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