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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1:20:01 作者: 齊瑾瑜
「那小姑娘今晚有的傷心了。」
然後孟奇然笑了,看著她:「看出來了?」
蔣箏回:「別以為你心裡想什麼我看不出來,少拿我當擋箭牌。」
「不是擋箭牌,」孟奇然搖頭,「我在炫耀。」
蔣箏有點懵,問他:「炫耀什麼?」
這會兒電梯門開,大廳裡面空蕩蕩的,孟奇然面朝著她向後退,他說:「炫耀爺在追的女人有多完美。」
那天晚上,孟奇然沒帶她回神鹿山,蔣箏該回新交了,山上的五個人還在那兒享受著,孟奇然把她送回家,給她送了挺大一捧紅玫瑰,蔣箏說你可真俗。
蔣箏回學校給代課的老師送了個包,人情世故這方面她懂,就是過往的很多時候她不願意去做。
那老師拆禮物包裝的時候挺開心的,嘴上說著破費了,舉手之勞,手卻抓著包左看右看,蔣箏看在眼裡,說應該的。
*
孟奇然每天都來接她下班,蔣箏回家的時間不固定,他就八風不動地在校門口等。
新交有三個出口,蔣箏有時候從實驗樓出來直接走東門,孟奇然還在北門等,等到天黑也等不著,回到臥龍島看見14樓亮起的燈,才鬆一口氣。
就算在北門接上人了,他也說是路過。
蔣箏覺得生活還算平靜,孟奇然偶爾出現,她也沒那麼牴觸了,至於那一夜旖旎,沒人再提起過。
有時候她會想學生時代的故事,那是她人生中最肆意輕狂的一段時光,路不好走,她咬碎了牙往肚子裡咽,好話壞話都受著,善意惡意都接著,被十八歲的少年拉著往前跑。
像一場夢。
飛馳而過的那些年歲,好像一直都在那裡,也似乎從來都不在。
*
三月,蔣箏帶的項目即將收尾,她盯得很緊,學生們在實驗室里忙忙碌碌,她就坐辦公室裡邊幫她們改論文,每個數據都要親自盯過,組裡有個女孩即將發第一篇一作的SCI,蔣箏比她本人還重視。
加班成常態,覺睡得越來越少,下課的時候第一排的男生問她:「老師,你最近睡不好覺嗎?」
蔣箏扶正講台上的麥:「你都看出來了?」
那男生笑了笑:「老師你別太累了,身體要緊。」
蔣箏趴在講台上眯著眼睛回他:「你把羥醛縮合學明白了我才能不操心。」
那男生沒話講了。
今天經同學這麼一提醒,蔣箏才意識到自己確實是連軸轉了好多天。
下班時決定給自己放個假。
去實驗室轉了一圈,查了幾個數據就走了。
她帶的學生在實驗室叫苦連天,最後一個數據怎麼都測不出來。
蔣箏看一眼手錶,挑眉:「明天我來,一定讓你們在四月份之前收尾。」
———
日暮垂落,孟奇然的車照常出現在北門,蔣箏問他:「你每天都這麼閒?」
講真的,這麼多年,只有蔣箏回來之後,孟奇然才萌生了「不想工作」的念頭,早些年的時候恨不得吃住都在辦公室,一晚上能看五百封郵件。
孟奇然扣著方向盤,說:「是啊,還能提供別的服務,試試?」
蔣箏靠在副駕駛上合上眼:「別等我罵你。」
孟奇然輕笑,舌尖抵著上顎:「帶你去玩。」
「去哪?」蔣箏眼都沒睜。
「多瑙河。」
他說的多瑙河是一個音樂酒吧,今晚有樂隊演出,尹澄給了他兩張票,延著路邊走進去,演出已經開始了,場內燥熱不已,前排的旗幟始終揮舞著,人浪一層接著一層。
檢票的時候工作人員給兩人手上蓋了螢光戳,提醒他們千萬不要洗手的時候洗掉了,不然就沒辦法進場了。
存好包和衣物進場。
舞台上乾冰騰起繚繞,氣氛正值高潮,紅光灑滿了狹小的空間,空氣在升溫,鼓點在叫囂,主唱的聲音劃破空氣鑽進每個人的耳膜,人與人的肩膀摩擦著,台上的主唱在高潮時向下灑水,細細密密的水珠落下來,又將氣氛推至頂峰。
起初蔣箏還有點不適應,上二樓喝了點酒,看著樓下跳躍的人群,心裡的渴望衝破桎梏。
後來便下樓隨著人群舞動,吶喊,擠到前排披上一面旗,攝影師將鏡頭定格在她臉上,足足在大屏幕上停留了三十秒,她絲毫不扭捏,衝著攝像機飛吻。
孟奇然在她身後笑,他並不隨著人群的熱鬧而躁動,只是蔣箏開心,他就覺得這一趟值得。
這裡與現實隔絕,捕獲音樂與酒的浪漫瞬間,台上的大屏幕上寫著「我們樂此不疲追隨日月星辰,但我們從不追趕時間,所以我們永遠年輕。」
在這氛圍里,一個對視便是天雷地火,因為年輕所以瘋狂,因為樂於揮霍的都不能稱之為浪費,逃離了繁重的學業與工作,複雜的感情與現實,每個人都是獨立而自由的,蔣箏也不例外。
她披著旗幟回頭時,孟奇然的手向她伸過來,她出於本能牽上他,在紅光打過來的片刻,顯出他深邃的眉眼與輪廓。
「讓我歡樂一點,讓我歡樂一點,不要讓疑問留停在心間。」
主唱的聲音在場子內炸開,循環,蔣箏對上孟奇然的眼睛,那一刻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她心裡有個念頭。
吻他。
踮起腳尖,孟奇然同時彎腰,淺嘗輒止的吻進而深入,肩上的旗幟滑落,周圍的人們開起了火車,將他們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