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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1:20:01 作者: 齊瑾瑜
    而大張旗鼓,鬧得人盡皆知的,就得再砍掉一半。

    給她留下印象深刻的,就眼前這一個。

    那年蔣箏高一,楊銘羽高三。

    那時候蔣箏的家庭還完整,她也還是誰見了都要稱讚一句的五好少女。

    楊銘羽在星期一的升旗儀式上,坐在廣播室里念完稿子後沒關話筒。

    「高一四班的蔣箏,我喜歡你。」

    簡單潦草的表白,伴著少年的青澀和衝動。

    彼時楊銘羽的成績中等偏上,蔣箏說她喜歡成績好的。

    然後他的成績就一路扶搖直上,躋身前二十之列。

    按常理來說,楊銘羽是個合格的准男友。

    他對蔣箏好,會給蔣箏買早飯,陪她散步,陪她畫畫。

    下雨天願意把傘給先放學的蔣箏,然後自己淋著雨回家。

    蔣箏開玩笑說想嘗嘗他烤的蛋撻,他會騙媽媽說出去夜跑,然後跑到蔣箏家樓下,小心翼翼捧出還帶有餘溫的蛋撻。

    但蔣箏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直到她的家庭關係變得搖搖欲墜,她在飛揚的細雪中問楊銘羽「我們會有未來嗎。」

    然後她捕捉到了他眼裡的猶豫和不可思議。

    蔣箏明白,潛台詞就是——

    「我只想和你玩玩,你別太認真。」

    在那之後,蔣箏單方面和他斷了聯繫,對他視而不見,避之不及。

    緊接著她用最蠢的方式麻痹自己,報復父母。

    一寸寸親手把自己送進泥潭。

    楊銘羽也在高考結束後,離開了A市。

    *

    扯遠了。

    楊銘羽又一次出現在蔣箏面前的時候,身份已經是光昱的學生了。

    也得益於高三那年蔣箏說的那句喜歡成績好的。

    孟奇然頗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手臂撐在桌子上。

    蔣箏收回視線說:「好久不見啊。」

    不知道她是說給汪怡然的,還是說給楊銘羽的。

    「聽說你回老家上學了,」汪怡然勾起唇,「好巧不巧,我前些日子看了眼你們學校的論壇。」

    孟奇然拿在手裡把玩的打火機「啪嗒」一聲掉在了桌子上。

    「看到什麼了?」孟奇然搶在蔣箏前開口。

    「這位帥哥,你還不知道吧?嘖嘖,蔣箏,原來你比我想像的還爛啊。」

    汪怡然把話說的隱晦,期待著孟奇然的反應。

    她把孟奇然當成蔣箏的曖昧對象或是男朋友了。

    說話時楊銘羽輕輕拽了一下她的衣角,被她甩開了。

    「他知道的比誰都清楚。」蔣箏握著咖啡杯淡淡地說。

    「怪不得你爸媽都不願意要你…蔣箏你幹什麼!」

    汪怡然話說到一半,就被揚了一身咖啡,白色的t恤上出現了大片褐色的污漬。

    店裡的收銀員和學生紛紛側目,推搡著身邊的人來看這場撕逼大戲。

    原本安靜的便利店一時間被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侵占。

    「蔣箏你別太過分了!」楊銘羽把汪怡然往身後一拉,一副大義凜然護妻心切的模樣。

    孟奇然收起打火機,起身站在了楊銘羽對面,把蔣箏擋了個嚴實。

    他雖是笑著的,但這笑容就像冬日裡的太陽,掩蓋不住他眼中的寒意。

    「我怎麼覺得你女朋友更過分呢。」

    語氣中帶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楊銘羽覺得周圍的氣溫驟降,有些心虛,在氣場上他就和孟奇然差了一大截。

    但為了不在女朋友面前丟面子,強裝著鎮定:「我女朋友哪說錯了?」

    孟奇然摸了摸後脖頸。

    這是野獸廝殺前的準備動作。

    「孟奇然!」蔣箏叫住他,「這兒不能打架。」

    *

    繞過便利店後門,有一處荒涼之地,零星散落著幾張長椅。

    「你是不是精神分裂?」蔣箏站在孟奇然面前問。

    「怎麼。」孟奇然坐在長椅上,抬頭看她。

    「你一面費盡心思針對我搞臭我的名聲,一面又他媽像今天這樣對著他倆發瘋,你到底想幹什麼?」

    孟奇然答非所問:「在學校那麼多人說你,怎麼沒見你像對那女生一樣這麼大反應。」

    沉默了五秒鐘,蔣箏坐到了他身邊,搖頭:「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孟奇然側頭說道。

    「我想往上走,誰都能朝我吐口唾沫,但誰也不能踩到我頭上來。」蔣箏頓了頓,接著說,「孟奇然,我現在還能坐在這心平氣和地跟你說話,純粹是因為蕭禮那事你救過我一次,我記到現在。這種事兒我分的很清楚。」

    「我願意跟你好好說話也是因為你給我買過藥。」孟奇然抽出一支煙,夾在食指和中指間,掏出打火機點燃。

    蔣箏翻了個白眼:「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你上次不是問我好奇不好奇你為什麼煩我麼,現在我想聽了。」

    「現在爺不想說了。」

    「神經病。」蔣箏奪過他手裡的煙,摁滅在旁邊的垃圾桶上。

    她抬腳要回宿舍,沒走幾步,孟奇然開口:「對不起。」

    蔣箏轉過身看著他,風將樹葉吹得沙沙作響。

    「我說對不起。」孟奇然依然坐在長椅上,他上半身微微前傾,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語氣前所未有的誠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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