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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1:18:49 作者: 孩子幫
龍梓怡說別光喝水,補點維C,隨即從房間裡頭提一包出來,往桌上「砰」一聲一擺,Celine,鱷魚皮,clasp款,專門對著椅子上連芍姿的愛馬仕鉑金包,面不改色地從裡頭掏出一盒泡騰片,盧子牧說泡騰片怎麼在這包里,龍梓怡秒回:「我上班隨身帶。」
「你不說泡騰片得固定放在書房抽屜嗎?」
龍梓怡看盧子牧一眼,泛著寒光,盧子牧就沒說話了,而靳譯肯這會兒當上二十四孝乖兒子(女婿)了,儘管龍七跟這龍梓怡鬧掰了,但他腦子清晰得很,該討好的照舊討好,杯子他來擺,茶水他來倒,一口一個阿姨您喝茶,盧子牧沒跟靳譯肯正經對過話,茶擺到她手邊時,她主動說:「你叫我子牧就行。」
「你好,子牧,久仰。」
連芍姿截了靳譯肯,接上話,話音含笑,大氣又酥,龍梓怡仍在邊上站著,沒入座,叉著腰握著杯,茶水液面在玻璃杯里輕微晃動,盧子牧還沒應,她這邊截住,緊趕著回連芍姿:「你好啊親家,吃飯了嗎?」
「這個點可能沒吃嗎。」
龍七截話,和龍梓怡對視一眼,而後兩人都瞥到一邊,像相互給了個白眼似的,連芍姿在之後慢慢接上:「我們吃過brunch出門的。」
說完,從包里拿出放著血檢報告的文件袋,沒有直接擺桌上,交到了桌下龍七的手裡:「這次來,主要為三件事,第一件,七七的血檢做完了。」
龍梓怡和盧子牧的注意力一致回過神,連芍姿在桌底輕輕拍撫龍七的手,把話語主動權交給她,她才把文件袋放上桌,淡淡說四字:「陰性,沒病。」
椅腳摩擦地面,龍梓怡終於肯抽著椅背坐下,把水一放,拿過文件袋就拆開取報告看,盧子牧跟著盯過去,兩人的眼珠子從紙張上方看到下方,肩身同時細微地放鬆下來,緊接著盧子牧沒看完,龍梓怡就把報告往桌上一拍,一副「關老娘屁事」的架勢,撥頭髮,輕描淡寫回四字:「挺好,省事。」
龍七朝上翻一記白眼,連芍姿沒看見。
靳譯肯在她的右手邊抬著二郎腿坐,連芍姿說話的時候他不說話,女性長輩的局,他把自個兒的位置擺得特別好,茶水少了他就加,話頭給他他就接,沒提著他的時候他就察言觀色,看看龍梓怡的臉又看看連芍姿的眼,龍七不爽時又在桌底下把她的手拉到自個兒膝蓋上,面上不改色,坐如一座鐘,其實忙得很。
「是啊,塵埃落定,好事,第二件事,七七和……」
「哎我好像有點餓了,」連芍姿話沒講完,龍梓怡又開始作,皺著眉頭硬生生地截話題,朝盧子牧看,「我今天都沒吃早飯,你這不剛起嗎,你不餓?」
盧子牧一愣,龍梓怡自己接上話:「咱們今天仍舊點那家三黃雞吧,正好你也嘗嘗呀親家,這家三黃雞很有名的,平常都要排隊買,你吃不吃啊?」
最後一句話,話頭對著龍七。
龍七還沒答,龍梓怡就皺著眉對連芍姿說:「現在的孩子啊都不會做飯的,天天吃外賣,吃慣了外面的就開始嫌自家的米糙了,難養得不得了。」
連芍姿笑笑。
所謂第二件事,就悄無聲息地掐了話頭。
等龍梓怡點好外賣,連芍姿問:「子牧的新書進度怎麼樣了?」
「你看我書?」
盧子牧抬頭。
連芍姿笑。
「你去年那本散文集特別有意思,我在回國的航程上一口氣看完了,我喜歡第五篇關於牛角扣與自由的討論。」
「牛角扣和自由有什麼關係?」龍梓怡插嘴。
「你去看啊。」龍七回。
「……」盧子牧聳肩,點頭,「我挺意外的,那本書銷量很差,謝謝。」
「銷量差是發行渠道的事,不是作品的事,市面上內容空乏卻銷量百萬的書我能挑出一摞,一張白紙我也能將它炒出千萬的價格,但是我拿千萬的價格,卻很難找到真正值價的對象,所以七七難得,你也難得。」
連芍姿這最後一句話是盯著盧子牧的眼睛說出口的,盧子牧到底見過大世面了,沉著點頭,緩慢地喝一口水,龍梓怡這邊立刻就把眼神刺過來了,連芍姿趁熱打鐵:「你當年的《荒而匪至》,尤其驚艷。」
「哦……陳年舊事了。」
「在業界仍有地位。」
「其實是演員的功勞。」
「當年的亞美獎最佳女主不是焉文菁,最佳劇本卻是《荒而匪至》,是劇本成就演員還是演員成就劇本,顯而易見。」
「導演也有功勞。」
「導演沒進提名。」
「……」
「怎麼之後再沒寫劇本了?」
連芍姿發問,盧子牧頓三秒,再聳肩:「我不太擅長團隊合作的模式,做一個劇本太磨人了,相比之下在家獨自創作的環境更適合我。」
「很可惜,那麼好的基底。」
「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就不可惜。」
連芍姿稍稍往後靠,手腕放上桌面,仍盯著盧子牧,指頭輕輕地在桌面上點動,四個指骨節流暢地上下,發出富有節奏感的敲擊聲,就四聲兒,夏然而止,連芍姿接著說:「我認識一位老先生,心態和你有點像,比你還極端一些,不喜歡作品被改動,甚至不允許編輯在校對時改動一個錯別字。」
「寫作者都這樣,只是有些人有本事保留住自己筆下每一個字,有些人卻沒有,脫離了初衷的作品即使事後獲得如潮美評,對創作者來說也跟廢稿差不多,我挺理解你那位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