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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1:01:06 作者: 頌爾
「他們兩夫妻的態度太明顯了,照顧我的那個保姆又慣會見風使舵,估計看我一個不受寵的小孩子,掀不起什麼風浪,就開始對我不上心了,以前我想吃什麼,學校要求買什麼,他們都會給我安排好,但那之後就不是了,我看到的都是『不吃不用就拉倒』的嘴臉,吃穿用度上都對我特別敷衍。」
想起往事,顧澤深還是無法灑脫放下。
他當時才六歲,知道自己被父母討厭了,在家過得不好也不敢告狀,怕給他們添麻煩,於是就這麼一直熬到了盛悅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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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悅在12月9號那天生了個兒子,他們帶著小嬰兒回到家的那天,他真的好高興,他太想他們了,也很想看看弟弟。
但很快他就發現,他不被允許靠近弟弟。
再小的孩子,也能察覺的大人的防備和敵意。
他想說自己沒有惡意,但是有什麼用呢?
「自那之後,我就總覺得自己是個外人。」
顧澤深說,「弟弟一天天長大,但估計是這個兒子求之不易,所以顧氏兩夫妻對他有點溺愛,小朋友脾氣還挺暴躁。」
但說著說著,顧澤深又笑了,「可他長得真的好可愛,當時我也想著,親弟弟嘛,我多護著點也沒什麼。」
可他的縱容也單方面助長了小朋友的氣焰,在他10歲,弟弟顧澤源4歲那年,發生了一件可以算是導火索的事。
「有些家庭會擺那種古董大花瓶,那一天放學,保姆在做飯,我一邊做作業一邊守著弟弟玩玩具,他坐不住,趁我上衛生間的時候,一溜煙就偷跑了。」
顧澤深疲憊地搓了搓臉,「可就這一會兒的功夫,我就聽見客廳傳來一陣巨響,跑出去才發現我弟弟居然拿掃把把古董花瓶給弄下來了。」
「那花瓶剛好從他身邊摔下來,幸好沒有砸到他,但還是把他嚇得夠嗆。」
不止顧澤源嚇懵了,他自己也嚇得魂都飛了,急急忙忙跑到弟弟跟前確認他有沒有受傷。
可生活的巧合有時候就是這麼狗血,顧翰飛和盛悅正好下班回來了,一看客廳里的情形,盛悅嚇得眼眶都紅了,一邊讓保姆聯繫家庭醫生,一邊抱著顧澤源不停安撫。
「那是個古董花瓶。」
顧澤深無奈又苦澀地笑了笑,「小朋友也聽說過,那花瓶特別貴,所以闖了禍怕被爸爸罵,第一反應就是推鍋。」
「小朋友說是你弄的?而那夫妻倆還信了?」
梁淺覺得很不可思議,人命關天的事就這麼草率地相信一個4歲的小孩?
「盛悅是信了,後來想想,從我六歲那年把她嚇到開始,她就變得很敏感,估計一直很怕我會和我的親生父親一樣,對兄弟抱有不好的心思。」
「那個差點砸到我弟弟的花瓶,還有我弟弟的那句話,仿佛就證實了她的懷疑,我就是想害死弟弟,從弟弟還在肚子裡的時候,就不想讓他來到這個世界上。」
時隔這麼多年,顧澤深一想起那天的場景,還是覺得委屈。
那時候的保姆也怕擔責任,就順著顧澤源的話推鍋給他,說是他非要帶著弟弟一起的,自己拗不過。
「盛悅當場就氣得給了我一巴掌,我有解釋,可我弟怕爸媽教訓他,極力否認是自己打碎了花瓶。盛悅是不會相信我的,她永遠只相信自己想信的。」
「那顧翰飛呢?」梁淺問道,「當媽的氣昏了,他這個叱吒商場的商人也一點都分辨不出來?」
顧澤深苦笑,「他哪會向著我啊,他要是站我這邊,盛悅肯定要不高興,他是不會跟自己的妻子對著來的。」
「可是當時我真的好委屈,我想不明白,都是他們的孩子,憑什麼就那麼偏心小兒子啊?」
*
梁淺一發力,跪在了床面上,把顧澤深擁進了自己的懷抱里。
「我的顧不淺小朋友受委屈了。」
他理解這種有滔天的委屈,還只能往肚子裡咽的感覺。
他也在那么小的年紀被人栽贓和污衊過,同樣沒有人相信他,所有的惡意都只能被迫承受,壓根沒有可以發泄的出口。
這種日子真的太痛苦了,可他沒想到顧澤深小時候也被迫受著這種委屈。
他以為一切的轉折點都在那樁綁架案,可他的顧小朋友,早在那之前就飽受煎熬。
顧澤深那時還只是個孩子,卻要面對父母沒由來的防備,沒有人告訴他真相,可他卻被迫獨自承受著真相帶來的傷害。
他們就這麼靜默了半晌,梁淺輕輕拍著他的背,他這種性格不太會說漂亮的安慰話,只能抱著他,像哄小孩似的,慢慢左右晃了晃,「顧不淺沒有錯。」
顧澤深靜靜地享受著愛人的擁抱,過了許久,他才吸了吸鼻子,起身跳下了床。
在梁淺不解的目光中,他把趴在門外昏昏欲睡的雪梨給薅了進來。
雪梨被他嚇了一跳,被抱上床時整隻狗都是懵的。
「後半段故事,嘉賓雪梨就出場了。」
顧澤深還有點小鼻音,但故作輕鬆地掛起一副微笑,「哥,你知道嗎?在你出現之前,我覺得雪梨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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