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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1:01:06 作者: 頌爾
「他們估計以為制服我太簡單,女人就打電話去給『買家』道歉,男人則負責制服住我。我在他俯身來捆我時踹了他的臉一腳,才找到機會跑開。」
「但我身上的傷太疼了,跑到院子裡又摔了一跤。」
梁淺拿過剛才用的彈弓,「幸好我之前會在院子裡玩這個,看到男人氣勢洶洶過來,我想也沒想,就抓起一塊石頭彈了過去,幸運眷顧了我一次,我彈中了他的眼睛,在他痛得躬身之際我又撿起一塊磚頭砸了過去。」
顧澤深聽得心驚肉跳,「那一次你逃出去了嗎?」
「差點就沒有。」
梁淺嘆道,「我那時才多大,拿磚頭也砸不了多狠,但我還是跑出了那座別墅區,剛跑出去沒多久我就被那男人抓住了。」
「我掙扎得很厲害,又哭又踢,但那一帶本來就幽靜,深夜沒什麼人,我的呼救沒什麼用。就在我以為我完蛋了的時候,我養父的車剛好從那片別墅區外的小路開過。」
所以他永遠感謝孫永。
那晚,孫永完成了一個任務準備回家,這路是他必經的一條,就這麼剛好看見了被男人拖住的他。
職業素養讓孫永第一時間就察覺到這不是普通家庭的「父親教育兒子」,所以當即停下車。
那時的孫永還沒邁入老年,腿腳靈活得很,輕而易舉就制服了那個男人。
直到他長大了,孫永才告訴他,那的確是個團伙,甚至可以說一條供應鏈。
男女假扮夫妻,專門負責找面容姣好的孩子,帶回窩點,給他們溫暖,讓他們放下心防,等身體狀態好了,他們就會把人送去給「買家」,供「買家」玩樂。
所以那些玩具很舊,因為都是他們曾經「撫養」過的孩子玩過的。
一般是半年一個孩子,但他外貌條件太好,這對男女早早就把他領了回來,決定一直養到那個可以賣掉的年齡。
孫永說那天他們挖掘了「新玩法」,就是裝攝像頭無時無刻盯著他們,幸好當天就被他偷聽到了,一整天都很防備,才沒有讓那些人得到任何便宜。
在孫永帶走他之後不久,那個團伙就在孫永的協助下被端了,所有人判了刑。據說最大的那位頭頭被抓的時候,正光著身子在逼懷裡一個孩子吃牛肉。
所以從此之後,他一點牛肉都不想碰,更小的時候光是看到就會吐,長大後好了一些,但依舊不能吃。
*
「我得救之後,就被我養父帶了回去,了解完我的經歷後,他決定領養我。」
梁淺想到剛才孫永在電話里那句「連我這麼可愛的糟老頭子你都花了兩年時間才放下心防」不由笑了笑。
「他對我特別好,但我還是防備得很,畢竟那兩年那對男女和他一樣好,我很怕我養父也和他們一樣,所做的一切都是表面功夫,背地裡其實盤算著怎麼把我賣掉賺錢。」
「那幾年無論他怎麼保證怎麼安撫,我都還是老樣子,因為這些話我聽了太多,最後還是被那對男女騙了。」
孫永當時因為職業原因,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當著他的面說的,所以他偶爾會發現孫永在躲著他和誰講電話或者面對面說話。
每當這時他就特別害怕,害怕孫永是在和人密謀著賣掉他。
「我離家出走了好多好多次。」
梁淺苦澀地笑了笑,覺得好笑,又覺得心酸,「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終於相信他不會賣掉我了,但我又開始怕他不要我,我覺得自己是個渾身帶刺的『小壞』,他會不會覺得這樣的孩子太麻煩?哪天不耐煩了就把我丟掉?」
「我不敢問他,不敢跟他說我內心的糾結和害怕,怕自己的擔憂得到證實,又怕他嫌棄我胡思亂想。」
梁淺想到一些事,有點不好意思,「每次看到其他特別好的孩子,我那種小情緒就會起來,不說話,躲起來不理人,做什麼都煩躁,總是走神,期間我心裡又會很煎熬,我不想糾結和害怕,但又忍不住糾結和害怕。」
但孫永是什麼人?職業決定了他的觀察力和偵查力都優於常人。
這老頭總能第一時間找到躲起來不吭聲的自己,還特地觀察了他一段時間,又拿出工作態度,對他的行為做了分析,最後才跟他好好談了一次。
所以在老頭面前,他最終還是放下了心防。
後來他和孫永幹了同一份職業,所以從小到大,他人生里百分之九十五的時間,都是在和惡意打交道,極端詭詐和充滿謊言的環境,甚至成了他的舒適區。
可即便這樣,他上輩子還是被自己親自挑進隊伍的隊友害死,簡直防不勝防。
所以哪怕來到這個世界八年,他也沒和別人深交,像周舟這種算是走得近的,對他更多的也是敬畏。
還有剛認識顧澤深時,對方熱情的微信聊天,和紀本杜巧的飯局,以及後來許多事情,他都挺不知所措的,他幾乎沒應對過這種純粹友好的情況,也沒有人教過他該怎麼做才能遊刃有餘。
感情就更不用說,多年來看見的聽見的,幾乎都是來自於他當「職業情敵」時目睹的各種畸形關係。
只是他沒想到人生里還會出現顧澤深,這還是繼孫永之後,他第二次在某個人面前出現這種小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