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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0:56:31 作者: 居筱亦
    梁熙的身體明顯地顫抖地一下,深呼吸了一口氣:「我還沒有親口說原諒他,他欠我那麼多,還說他要用一輩子來還的,他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傅希媛頓了一下,還想多說幾句,就看見何培沂走過來,說可以登機了。

    因為是夜航,起飛沒多久很多人都開始入眠,燈光調得很暗。

    梁熙卻睡不著,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出去外頭,也是漆黑一片,黑得那麼的可怕。

    忽然身邊有人用極低的聲音說:「就算睡不著也眯一下,要不到了那邊,可能會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是何培沂。

    再次和他見面,他依然表現出常人難以企及的冷靜克制,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可是傅老師告訴她,就在知道消息的昨夜,他一個人在書房呆了一夜,已經戒菸很久的他,抽掉了整整兩包煙,然後今早去部里安排好了工作,再和美國的朋友聯繫好,就迅速定下行程。

    一個不輕易將感情外露的男人,卻很有魄力,給人很強大的安全感。

    可梁熙惦記著的,卻是和他性格迥異的另一個人。

    他現在還生死未卜。

    她幾乎自言自語地說:「之前兩次出國,都是他坐在我身邊的。」

    雖然過程並不愉快,可有何培霖在身邊,她就莫名的安心。

    「找到他以後,希望你能再給他這個機會。」何培沂淡淡地說,「作為哥哥,我會很感激你的。」

    梁熙垂下眼眸,拼命忍住眼底里的潮意。

    他們經過十幾小時的飛行,到達機場後又轉車趕往出事地點,何培沂說在災區附近的賓館都住滿了災民,而他們也不熟悉當地的情況,所以先去離災區不遠的一個世交叔伯的家裡。在出事前,何培霖還在這裡逗留了一夜,這裡受災較輕,只是被吹倒了幾排柵欄。

    梁熙一直跟在何培沂身後。

    許鵬傑迎了出來:「我剛想打給希媛,一直在等著你,總算是到了。」

    何培沂跟他握了手:「許叔,這回要辛苦您了。」

    許鵬傑看了他一眼,嘆口氣說:「還跟我說客氣話?我也沒幫上什麼忙。這位是……」

    「是霖子的朋友,跟我一起來的。」何培沂解釋道,「小熙,這位是許叔叔,從小就很疼霖子的。」

    梁熙禮貌地說:「許叔叔,您好。」

    許鵬傑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番,很快又說:「你們都別客氣,先進屋坐,快進來。」

    都這樣的時候,大家也沒有寒暄客套的心思。

    一坐下來何培沂直接問:「許叔叔,有沒有霖子的消息?」

    梁熙也迫切地看著許鵬傑,希望能聽到好消息。

    可惜的是許鵬傑只搖了搖頭,黯然地說:「市區還比較混亂,我問了很多地方,都沒有發現培霖,不過暫時沒有關於華人傷亡的報導,算半個好消息。我聽說使館的人也趕去現場了,我剛才打了招呼,他們一有消息會馬上通知我的。」

    何培沂臉色變了變,低聲問:「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發去看一看?」他頓了一下,「越快越好。」

    「梓浩和他同學都去當志願者了,救援中心就在學校那邊,他等一會兒就回來,你們先吃飯,等一下叫他帶你們過去,我們都擔心培霖的安危,但無論怎麼樣你們得一切以安全為前提,不然我怎麼跟你爸爸交代?」

    何培沂點點頭:「許叔,我知道的。」

    不過他們因為心裡焦急,只隨便吃了點就放下筷子了,剛巧許梓浩回來,一個將近一米九的高個兒男生,二十出頭的年紀,見到何培沂很是熟稔地過來打招呼。

    「哥,你剛到?」他說著又退了一步,抱歉地說,「褲腿都是泥巴,我得去換一換。」

    他換完衣服出來,客廳只有梁熙一個人在。

    梁熙便說:「你爸爸剛接了一個電話,就和何大哥到樓上了,讓我們在這裡等一下。」可其實她一刻都等不了,花了極大的力氣克制住自己別往外沖,因為她也知道現在不是莽撞的時候。

    「這樣啊。」許梓浩沉吟一下,忽然微揚了聲音,「啊,我想起來了,你是培霖的那個女朋友?」

    那個女朋友?這個說法有點不倫不類。

    等等,許家,許梓浩,許梓茵……難怪了。

    梁熙不知道說什麼好,轉移了話題:「能不能和我說一下現場的情況?」

    「太慘了,我有好幾個同學家的房子都被夷為平地,現場我只能用『觸目驚心』來形容。前兩天培霖何我們還在這裡開party,誰也沒想到會這樣……真的抱歉。」

    梁熙梗著喉嚨搖了搖頭,單薄的身體像快要撐不下去似的。

    因為堂姐的關係,許梓浩對他們的事多少有些耳聞,覺得梁熙也是真的可憐。

    他忽然想起什麼,問道:「培霖那天還唱了歌,我們拍了DV,你要不要看?」

    這下,梁熙一直黯淡的眼睛終於有些光亮:「我可以看麼?」

    「當然可以。」

    其實有何培霖出鏡的DV只是很短的兩分五十三秒。

    他一開始只是坐在角落喝酒,後來被幾個朋友擁上台唱歌。

    幾個人一個合唱了westlife的那首紅極一時的《Soledad》,台上幾個人的歌聲交織著,可梁熙就是能聽出獨獨屬於他的聲線,帶了喝酒後微醺的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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