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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0:52:35 作者: 木甜
    順手捂住了手機,一時之間,沒有作答。

    梁介鑫以為她無話可說,愈發來勁,試圖開始說教:「……之前也是,跟你滕阿姨說話態度那麼不好,再怎麼樣,她也是你的長輩,要是你跟了爸爸,還得叫人家一聲媽的。梁可櫻,爸爸供你學美術藝考,讓你考上嘉南。書讀了這麼多年,怎麼好像都讀到狗肚子裡去?」

    「……」

    剛好,汽車抵達地鐵站。

    梁可櫻匆匆跑下車,慌不擇路地走到路邊角落陰影里。

    她攥緊了手機,深吸一口氣,對著話筒喊道:「你不要再說了!」

    「……」

    「梁介鑫,你知不知道我媽媽是怎麼死的?她就是被你們害死的!被你!還有滕雪!被你們兩個人害死的!如果那天你們不給我打電話,我媽媽就不會受刺激,就不會二次腦梗!她現在還好好活著!你們兩個殺人犯!憑什麼做我的長輩!憑什麼參加我媽媽的葬禮!你不配!」

    梁介鑫愣住了。

    此刻,梁可櫻已經淚流滿面。

    聲音里,哭腔根本掩藏不住。

    她啞著嗓子繼續說:「我知道我藝考是問你拿了錢,我會還給你的!會還給你的!求求你們,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咔噠。」

    通話截止。

    從周寧去世那天起,梁可櫻一直都沒有哭過。

    直到這一刻,她終於再也控制不住,肆意發泄出來。

    眼淚一直一直往外涌。

    片刻不停。

    人也跟著蹲下身,躲在角落抽抽噎噎。

    手背貼在臉上,拼命擦著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

    手機又一次震動起來。

    梁可櫻以為是梁介鑫挨了罵,不依不饒、要來找她擺架子,看都沒有看,隨手就接了起來。

    電話里。

    男人聲音爽朗。

    「星星,現在能聽我……」

    頓了頓,對方遲疑半秒,「你哭了?」

    「……」

    梁可櫻眼前迷濛一片,將手機從耳邊拿開,轉到自己眼前。

    模模糊糊中,她看清了屏幕上的字。

    ——【唐司淮】

    並不是梁介鑫。

    梁可櫻:「……」

    她手忙腳亂地站起身,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又捂住話筒輕咳幾聲,清了清嗓子。

    勉力掙扎過後,才重新應聲:「學長。」

    唐司淮卻沒有這麼好糊弄,聲音嚴厲了幾分,「你在哪裡?發生什麼了?星星,告訴我。」

    聽他疊聲追問,像是堤防二次塌裂。

    梁可櫻得非常非常用力,才能不露端倪。

    指甲幾乎要摳進肉里。

    她咬著牙,低聲作答:「沒什麼事。你有事嗎?」

    昨天不是打過電話了麼。

    今天怎麼突然又來了。

    電話那端,唐司淮已經站起了身,眉頭蹙得很緊,臉色非常凝重。

    哪怕梁可櫻裝得再好,但也於事無補。

    在電話接通第一秒,他已經聽到了那一聲哭腔尾音。

    心臟仿佛被貓輕輕撓了一下。

    並沒有鮮血淋漓。

    但卻叫人升起幾分火辣辣的痛感。

    唐司淮可以想像,梁可櫻一定是縮在角落,整個人不知所措地流眼淚,可憐巴巴的,叫人忍不住憐惜、忍不住想要去抱抱她。

    對男人來說,憐惜好似就是淪陷的標誌。

    唐司淮手指輕輕蜷縮了一下。

    頓了頓,放緩了語氣。

    「梁可櫻,你怎麼了?能不能告訴我?」

    但梁可櫻還是倔強,「沒什麼事啊。」

    「……」

    唐司淮不喜歡這個答案。

    他也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

    好像一切、包括自己的心,全都脫離了掌控。

    ……

    梁可櫻應付完唐司淮,穿過馬路,迎著稀薄陽光,走進地鐵站。

    地鐵站里有洗手間。

    她沒急著上車,先去洗了把臉,看向鏡子。

    眼睛實在太腫了。

    她本就生得皮膚白,臉上一點點問題,哪怕是個紅印子,都會被無限放大。

    更何況是大哭了一場呢。

    梁可櫻嘆了口氣,去站內自動販賣機買了瓶冰水,壓在眼睛上。

    很快,新一班地鐵進站。

    她握著冰水,踏入車廂人流之中。

    ……

    下午四點多。

    梁可櫻回到寢室。

    岑瑜和蘇安安不在,只有溫黎坐在床上,在補選修課PPT作業。

    聽到開門聲,她探出頭來,朝著梁可櫻一擺手。

    「回來啦!」

    「嗯。」

    梁可櫻側了側身,避開溫黎目光,回到自己座位上。

    溫黎比岑瑜更加大大咧咧,也沒有岑瑜那麼細心,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晚上一起吃飯嗎?還是叫外賣?要不咱們倆出去吃吧,不管他們了?」

    梁可櫻遲疑了半秒。

    點點頭。

    「好呀,東門吃烤肉去嗎?」

    溫黎笑了一聲,「我沒問題。不過,可櫻,你怎麼了?難得聽你提出具體意見啊,每次都是好好好……是饞了嗎?」

    梁可櫻也跟著笑了笑。

    她刻意自然地低聲說道:「沒有,不是去掃墓了嘛,心情不好,想喝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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