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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0:45:28 作者: 槎與瓜
墨禾聞言抬頭,王可憶這才發現她是哭了,眼眶暈紅,眼淚順著往下不斷淌。
要知道墨禾可是時疫里看慣了生離死別的人,別說哭了,她平常那個冷漠的性格,連笑都很少。
王可憶手忙腳亂給她擦眼淚,聽到她小聲道:「娘娘,您能不能陪我去個地方。」
王可憶自然答應了墨禾,而墨禾和她到宮門剛下馬車,就帶著她去了太醫院裡她的住處。
她關上門窗,不算大的屋裡只有她們二人,墨禾從床底找出一個箱子。
她在箱子裡不斷翻找,最終從箱底扒拉出一個被錦緞包裹的四四方方的東西。
王可憶接過這一大包東西,然後她聽見墨禾小聲道:「娘娘,如果真論起來……我該喊你嫂嫂。」
墨禾她在說什麼?!
姜贄沒有兄弟姐妹,那就只能是……顧家?
果然,墨禾開口:「當年顧家滿門被滅,顧太傅只有顧皇后一個女兒,而我爹爹是顧太傅的養子。」
「今日那毒當年我爹爹也飲下過,當年送菜的人也說是皇后娘娘送來的。」墨禾解釋,眼裡滿是悲戚,「我也喝了,只是所幸飲得不多,師父妙手回春救了我一命。」
這也是墨禾多年苦練醫術的原因,她始終想知道那毒藥是什麼,可是這麼多年她從未再見過。
她便以為這毒藥是宮裡的秘藥,誰知道她進宮以後卻仍然沒能找到它。
墨禾這麼多年,一直都以為顧皇后是想主動殺了她爹爹,以此來換她自己和兒子活。
這些年與師父與世隔絕,她一直如此認為,直到下山後,才知道原來顧皇后在父兄死的第二天就引劍自刎。
墨禾苦澀道:「仔細想來,顧家和陸家都是背了謀逆的罪,就連這毒藥都如出一轍……娘娘,怕是這兩件事情是有關聯的。」
王可憶聽了墨禾的話,望著手裡的東西忍不住疑惑:「那這又是什麼?」
墨禾:「是顧皇后的遺物,師父說我是顧家後人給了我。只是我從前恨顧皇后便也沒有打開後。」
她眼裡泛起幾點明光,「娘娘,您在陛下面前說得上話,請您將今日的事盡數轉達才好。這東西,您也拆開看看吧?」
王可憶輕輕拆開這布包,露出裡面的東西——有釵環,有小兔子玩偶,還有枯掉的牡丹花,當然最顯眼還是最中間的幾本冊子。
她翻開——發現是日錄。
其中一本因為她沒拿穩掉到地上,正巧掉在地上攤開。
她撿起,正好看清上面的字。
「遊戲?」她默念出聲。
第44章 遊戲
王可憶發現日錄里寫的內容很碎, 從少女懷春的內容寫起,再寫到婚後和夫君相夫教子。
看得出來顧皇后應當是個溫柔細心的人,幾乎每天都有所記錄,只是內容多少的問題。
有時候就是寫了一句「春好, 花開」, 有時則會絮絮叨叨寫一堆家長里短。而那唯一提到「遊戲」二字, 則是在很靠後的地方。
那段文字的具體內容是——「今兒贄兒頭疼, 我好擔心……是那個『遊戲』嗎?我不要他玩那個遊戲。」
「建康六年」——王可憶望著這幾個字出神。先帝在姜贄出生那年大赦天下,同年還改年號為「建康」,所以這應當是姜贄六歲時顧皇后寫的內容。
而顧家是在姜贄七歲時出的事。
王可憶往前再翻,卻發現建康改年號的那五年沒有, 又往後翻發現也沒有了。
她這才發現這些筆記少了幾年的, 大概就是姜贄出生後的五年,難怪只有這幾本。
「墨禾, 你先別哭, 我去問問姜贄。」她覺得姜贄畢竟是顧皇后的親兒子, 很多事情他才清楚。
結果王可憶從太醫署一出來, 就發現德安在門外等她, 一看到她的身影便迎了上來:「皇后娘娘,陛下有請。」
王可憶的面前是一架馬車, 她有些沉默——她今天坐馬車真的坐膩了, 就不能讓她走回去嗎?
結果德安道:「陛下是請娘娘去郊外的行宮。」
……那也行。
王可憶不知道姜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一想到早上吵架時,姜贄滿不在乎的樣子她就來氣。
就算不說知書,姜贄真的對陸太傅沒一點師徒情嗎?
可是被懷裡的東西膈到, 忽然又有一點點理解——她是知道姜贄的,他就是冷淡的性子, 這輩子還好些。
上輩子姜贄才是真的對誰都冷漠,如果不是死前他難得的情緒外露,王可憶也不會相信姜贄居然會哭。
雖然也只是眼裡有淚。
她抱著懷裡的包裹,低垂眉目。
顧家出事的時候,姜贄只有七歲,那時候的他是怎麼樣的呢?是惶然無措,還是會害怕地拽著父皇哭求。
她覺得姜贄都不會,比起這些畫面,她更能聯想到的是七歲的姜贄在母親的屍首默然不語的樣子。
王可憶突然覺得,她不該和姜贄吵架的。
至少不應該自己心裡急就沖姜贄發火——她現在終於冷靜下來,才緩緩意識到她白日裡是把因陸家而起的心急,轉成怒火發泄給了姜贄。
王可憶正想著這些瑣事,突然聽到外面的聲音,「王可憶,到了。」
她掀開車簾,看到姜贄在等她,姜贄沒有不開心的樣子,和他們沒吵架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