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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0:43:01 作者: 不溯生
    聞衍璋好似被不勝煩擾,轉身取了火摺子點燈。房裡瞬時亮了一小塊,卻也只是一小塊。

    堪堪照亮他胸前拳頭大小的爛疤,正滲血,紅黑相間。看著像一坨腐肉,極為噁心。

    本能地胃部抽搐。她直勾勾幹站在原地。

    聞衍璋拉過銅盆繼續擦拭傷口,水面倒映他隨唇舌牽動的鋒利下顎。身前紅珠若隱若現。青年面無表情,語氣辨不出喜怒:

    「這下滿意了?」

    菡羞嘴唇顫,怎麼也沒想到是這樣的傷。

    她口乾舌燥,半晌道歉:「對不起,我去取點藥。」

    聞衍璋眉眼一深,叫住欲走的人:

    「我自是用過藥的。」

    用過藥了…卻還是止不住血?菡羞不禁轉眼再盯他胸前,越看越覺得觸目驚心。

    見聞衍璋還繼續用髒了的帕子擦傷口,黏膩的肉不住輕抖。她心裡硌,上前蹲一邊,仰頭:

    「我來擦吧。」

    聞衍璋斜眸,若有若無打量。

    火苗躍動。這張狐顏鍍了暖光,自行柔軟些許。菡羞來前不曾梳理頭髮,一頭青絲自然而然披散,裹得臉小小的。

    這回,他未拒絕。

    菡羞從他手中拿過帕子,出去換了盆水。邊擦便問:

    「你不來找我,不會是因為這傷吧?」

    聞衍璋不答,菡羞於是默認。皺著臉擰帕子,繼續問:

    「哪天傷的?我被何四擄走那天?」

    手下胸膛起伏,她抿嘴:

    「你和裴止風…?」

    聞衍璋靠坐小椅上不知在想什麼。聞言:「嗯。」

    她眉頭一折,回去翻出紗布,自胸前繞過聞衍璋的肩背,「看著不像刀劍害的。」

    他低目瞧她,眼底黑壓壓一片。不說對,也不說不對。

    菡羞這時感覺聞衍璋好像在跟她置氣。

    以往他雖然也懶洋洋地,可無論如何都要嗯一聲給個回復。現在這模樣,反而好像不高興呢。

    …又悶哪出氣?

    菡羞慢慢把繞在他後頸的手抽回,既然聞衍璋不耐煩的模樣,她先離開再說。免得脾氣上來一齊發火。

    這麼想著,她直腰。好心順手把衣裳給聞衍璋理理,哪想,他膝蓋忽然前頂上她的,一下叫她站不穩,前後擺兩下哐地撲進聞衍璋懷中。鼻尖正抵著紗布。

    「你,」她不明所以,那兩條臂膀卻剎那收緊。一隻手拖住她臀下,迫得她全部的身體都埋進他的。

    菡羞吸氣,雖然這次被抱得緊,可還能呼吸。

    她無奈:「你到底怎麼了啊?」

    哪裡都怪怪的。

    話音未落,胸襟一松。大手握住她左心,菡羞張唇。這人似乎壓抑已久。經久沉冗的慍怒破開一個口。便合不上。

    聞衍璋的呼吸深而冷:

    「遇見他是三生有幸。遇見我呢?」

    「幸,還是不幸?」

    小油燈似被寒風吹得撲閃。菡羞一下明白了。

    原來,他看到了。

    「…」她眉頭折的弧度又大了。犯難得很。

    聞衍璋是早就來了在看戲。聽見那段話冒火了。以至於在車上不吭聲,後來也不來找她?

    菡羞一時語塞。

    這是在和她生氣,還是和自己生氣。

    力道加重,她往一邊扭扭身體,把那隻手壓,儘量輕快:

    「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好人,誰遇上都會覺得幸運的。你,吃醋啦?」

    青年眸光閃爍,胳膊彎直,忽地不輕不重推開人,嗤笑:

    「我吃誰的醋?」

    菡羞腳跟不穩,身子搖搖擺擺兩下,一愣,沒料到他好像真的一直停在氣頭上。

    反應過來後,不可置信咬唇——他居然還推她!

    登時,臉上也竄火星子。菡羞憋口氣,瞪眼:

    「不承認就算了。你不要抓姦一樣,我幹了什麼你不是都看在眼裡嗎。林嘉昱來救得我,我斷沒有不客氣的道理。何況當時他真心待我好,這都是既定事實。

    聞衍璋,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悶炮。你不高興,那天就可以直接來問我,至於弄成這場面嗎?」

    不給他說話的空檔,菡羞一記起往昔,又忍不住翻舊帳:

    「你瞞了我好多事,我都沒計較呢。而且好早我就說過和林嘉昱的關係,沒想到你一直膈應到今天。你要是這麼不高興,當時怎麼沒用你的計謀殺了我和他?這樣一了百了,你繼續完成你的大業去!」

    越說越氣,菡羞轉頭便要走出這破地。一直面無表情的青年眉頭微挑,快她一步起身覆過胸膛。兩手穩穩壓回門板,連帶著把菡羞一同控在身下。

    菡羞咬牙,忽地,抬腳後跟題他腿骨。聞衍璋身體一動,踢個空。

    好狗!

    黑臉,她立即提手肘擊去,卻被一握。菡羞啊一下,遭他壓制個嚴實,不等她喊,聞衍璋嘆:

    「你只記我的壞。」

    菡羞掙扎的手凝滯。脖子後頭突然發燙。

    驀地,濕意綿延。鼻尖蹭著耳廓,暗捎著化骨柔的流連。他語調詭異扭擰:

    「陸菡羞,我妒了。」

    女孩唰地瞪大眼,心跳漏一拍。耳後爬上燒紅。

    妒?

    衣料窸窣,聞衍璋的氣息逐漸落下,衣帶漸松,他卻只抱著她。瞻仰這尊肉身。

    「我放他先來一步,我想看看,你到底如何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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