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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0:43:01 作者: 不溯生
    正是人少的時候,陸勵正開著門擇菜,老遠瞧見位風姿綽約的公子夥同身旁一頂轎子行來。

    陸母低著頭咕噥:「咱家小二這不爭氣的,玩不過那廝罷了,還不懂父母心啊。我也不是急著送她給人家,咱護不住,那廝護得住,總得找個安身地。」

    兩手刮著魚鱗,卻沒聽見夫婿回應。反看見碧幽幽的菜葉子砸地上。心疼地她要數落。一旁陸勵忽然侷促笑道:

    「女婿來了,快進快進!」

    陸母一愣,雷劈似的起身,兩手匆忙在身上擦擦,道:

    「這怎麼突然來了?」

    她那些話莫不是讓他聽去了吧?

    小心一窺,那青年穿了身新制的秋衫。掀開轎簾扶亞父下來。

    轎夫走了。他袖中取一物,方抬臉對他們微笑:

    「我來補禮。只是一時有缺漏,要請岳父母定奪。」

    陸夫人盯著那封紅紙,一瞬明白了是什麼,不禁踉蹌了下。唇抖了起來,卻喜笑顏開:

    「嗨呀!這虛名甚的,我們家哪裡急!你平日管事辛苦,還要勞累你來走過場,更麻煩亞父。哎呀,菡羞這不懂事的都不和我們說一聲!」

    陸勵別眼,笑:

    「快請亞父進來歇息。我這就去叫——」

    「不急。」聞衍璋溫和有禮看著陸家人演戲,心內不屑之餘又覺得有些趣。

    兩人便齊齊定住。青年一字一句:

    「菡羞那處,我自與她說。」

    那廂小廝去找人,菡羞卻不在。反而和何四在茶館裡聽戲。

    第103章 準備工作

    茶館不大, 人不甚多。也不是多麼高檔的好地。

    值得說的,約摸是今天老闆格外大手筆,請來了當地有名的戲班子熱場。那會恰逢何四賣完了籮筐, 順路幫陸菡枂來接孩子。

    軟而溫的一聲喚, 菡羞便笑了。大喇喇招手:「婉娘!」

    何四抱起順兒,臉上笑容漸緩, 斟酌再三,淺聲:

    「菡羞,可能與我去一趟茶館?新制的帳本要你瞧瞧。最近的收支…」

    她頓。

    菡羞看她神色, 尋思恐怕有點棘手的問題。於是點點頭, 把魚掛樹上, 何四說:「麻煩你了。」便抱著孩子向外招手, 而後緩緩駛來一輛牛車。

    何四竟叫了車。

    菡羞有點驚訝。

    來到沂州後的何四很節省,省到在農舍幫忙的姐姐嬸子都看不下去。

    她只偶爾給李家添些肉食,自己則從不在外頭買一點吃的。哪怕是麒兒咬著指頭盯緊了糖羹, 何四也一塊銅板都捨不得掏。這就算了, 偏還不讓孩子拿旁人送的零嘴。

    何四常淺笑著拒絕, 溫柔里裹著強硬。大夥都不好說什麼。便是菡羞和陸菡枂也慢慢不評價,只是偷偷給小零食, 生怕觸及了她自尊,惹得心結。

    菡羞看著安靜彎腰上車的何四。

    草鞋麻衣, 若不刻意提, 沒人看得出來她也曾是位大小姐, 更是官夫人。

    她慢慢耷下眼皮, 沒有多話。

    茶館有些距離。到時天色還不錯。聽了會戲, 何四給她斟茶,平緩道:

    「菡羞, 這戲班子比起上京的如何?」

    望眼一看上頭臉上塗的烏糟糟一群人。演的戲她叫不上名,只看見不大幹淨的水袖亂飛。菡羞思索了一秒,覺著何四就是單純問問。憨笑:

    「上京的…慚愧,我都不記得了。」

    何四摸著順兒的腦袋,目光短短在他睡得安謐的小臉划過,聞言微笑:

    「畔春樓常有最好的班子撐場面,我小時多心情苦悶,就偷偷溜出去戴個帷帽聽戲排解。一聽就是半晌。晚上在父親歸家前先快一步,拿起針線。」

    她倏地頓了手,斂了眉間溫柔。

    「其實,我只是想看樓里以詩會友的聞斐然。」

    菡羞側目。

    何四盯著開始換劇目的戲班子,黃黑的手摸上盤裡花生,清脆地捏開外殼。捻起掌中果子,輕輕放入口中。

    「那是我能選到的最好結果。你曉得的,我掛懷在心。時至今日也不曾真心服氣。」

    這個坎…菡羞暗嘆,扯扯嘴不說話。

    何四唇往下彎彎,從袖裡掏出一本薄薄的帳簿,翻了幾頁給面色不明的菡羞。

    「藥材有缺漏,新一批的數目對不上。我不曉哪步出了差錯,查了許多遍也查不出名堂。」

    菡羞接過一看,發現回來的帳里藥材少了,總價和實際得到的錢不對。

    她沉吟:「錯漏難免,這確實有些大。不過一路上有損耗是常事,各個關守都昧一星半點,總和自然就多了。」

    何四搖頭:「太過,分明內賊難防。菡羞,你總是這麼心軟。幸是太守府如今沒人,若是往後侍奉的多了,這樣管家是要養患的。」

    菡羞把帳本合上,兩手正經置上膝蓋,大喇喇地:

    「我不是心軟。只是這人麼,都是這樣的。下回我會看顧。至於管家嘛,一是我們用不了幾個人,二是我懶怠。他比我有本事。讓他管好了。」

    「男子管家?」何四失笑,無奈似的扭臉注視滿身無謂的姑娘。

    「他,有那功夫管麼?」

    語調輕飄地有些怪,菡羞慢慢直身,看著何四臉上的微妙,驀地認真道:

    「你想說什麼?」

    台上鑼鼓一響,叮叮噹噹震地滿樓喧囂。何四捂住順兒的耳朵,面色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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