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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0:43:01 作者: 不溯生
    菡羞立即握緊了匕首, 迅速抬高。

    聞衍璋高高在上瞥它一眼, 霍的,皮笑肉不笑:

    「這把匕首, 很眼熟。」

    菡羞一下就懂了他話中所指,面上難堪。

    這把放在妝奩里的鐵柄匕首是她之前埋在陸家院裡樹底下的。那時決定要離開上京, 菡羞有些捨不得待了這麼久的陸家, 苦於身體不好, 就讓攀兒去收拾東西, 順便告訴她哪些地方藏了值錢玩意。

    攀兒一通盤查, 抱回了一堆玩意。其中夾著這把帶泥的匕首。

    亦然是,聞衍璋當時騙她是傳家寶的匕首。

    菡羞看著他逐漸濕濡的胸膛, 已經不在驚訝聞衍璋這不顧傷口的不尋常做派。

    她想再刺一刀,可到底不是殺人不眨眼的變態,在失去那一瞬腎上腺素的驅使後,菡羞做不到。

    聞衍璋抬腿向她走了過來,菡羞一步步往後退。獨眼睛炯炯,握刀的手不放。

    待到菡羞退到梳妝檯前無路可退,聞衍璋似輕笑,再度摸上泅濕一臉血的龍袍。那快地方金線雀羽刺就,昂貴非常。此刻浸了血,通通都被同化成紅。

    手被染濕,菡羞見他滿不在意的朝她伸出手。剛插去的刀遭他握在掌心,下滑,擰住了她的手。

    他力氣極大,骨頭剎那都要碎了。匕首噹啷砸上地,菡羞避之不及的眸子中,陡然罩下一片熾烈的業火。

    右臉一涼,聞衍璋的手指留下斑斑血跡。隨後,那大拇指抵住了菡羞被抹花了的唇。

    唇峰明顯,薄厚有致。

    她的鼻尖立即襲進一股血腥的鏽氣,同時嘴唇被重重揉捻,連舌尖似乎都瀰漫起了血的咸腥。

    身體被帶著一轉,特地新拋了光的銅鏡上,赫然倒映出她愕然的臉。

    那個人,以血作脂,以手為筆。

    慢斯條理,重新將她的唇染的通紅。

    菡羞怔怔直視鏡子裡的自己,迷迷糊糊想。

    一點也不像個人。

    恍惚,她聽見他極輕淺的嘆息:

    「你可真是,一貫口是心非的愛找死。」

    林嘉昱忽地暴起,大力撞著青石牆,連聲嗚嗚。可衣衫單薄的姑娘依舊軟綿綿倒下。那暴戾恣睢的少年抓住人,笑意不再,陰鷙的目光斜了過來。喜燭躍然,卻照不及那一處暗。

    他盤踞在陽光不及的地方,一瞬叫人看不清模樣。

    卻斷是叫人毛骨悚然。

    *

    新帝親自下江南搜尋餘孽此行,一時間鬧得很大。

    趁人不在,朝堂上罵的唾沫飛濺,半數讚揚此舉,半數批判,認為太過激進,守穩才是要事。

    罵來罵去累了,過會又照常提起另一茬。

    尚書道:「陛下登基已久,國號與宣號卻遲遲不定,實在不像話。待得陛下歸來定要提上日程!」

    問雨站在邊上心煩的摳耳朵,瞟眼孑然一身一語不發站那的聞斐然,勾勾唇。又掰了掰手指頭。心裡發笑。

    都猜測陛下雄心勃勃御駕親征。誰知道這征的不是前朝餘孽,而是個私自竄逃的狐狸精。

    算算時候,也該到了。

    不耐煩的哄一聲下朝,問雨麻溜跑路,蹲在城樓等人。半天卻不見,他撓頭,直奔宣齊宮。宮門高立,等著他的卻是兩根交叉的槍。

    新提拔來守門的影衛目不側視:

    「大人留步,陛下正修養。」

    問雨嘶一聲不大高興,卻不敢造次,只好悻悻而歸。傍晚,宣齊宮內下來一道旨。問雨看著那些字,面色幾度扭曲。不敢置信問一聲傳話的:

    「陛下真…震強占人/妻啊?我說為何不許我跟著去呢,這,這,」

    陸二要同林嘉昱成婚這消息還是他打探到稟明的,那會還猶豫要不要照實說。

    林嘉昱此人太過天真,陸二又傻乎乎的,時不時機靈一下。這兩人的動靜藏的是好,但耐不住陛下早在林嘉昱入仕時就已派人去江南仔細調查一番,駐守的人還沒走呢。

    問雨想著,倆人私相授受,連起伙來給陛下一個陰刀,陛下這樣的心性必定要在這大喜之時給他們來一場大悲。

    想不到啊想不到,一個都沒殺,全好好的?

    他盯著那明明晃晃幾個字,一時語塞,叢生尷尬:

    「這搶了就搶了,居然還留下把柄?這復林嘉昱李霽一乾的職,是有後招吧?」

    他如何都不敢信那位踏馬江南不是殺人,而是搶人。

    傳旨的太監也一臉無措:

    「這可不是…妥妥的昏庸麼。消息一傳出去可別提多難聽了。大人,您可要勸一勸啊。」

    問雨一把抱住頭,仰天長嘯:

    「我如今都是棄子了,我還盼著人幫著說好話呢!」

    話雖如此,問雨臉上雖嚎叫,眼底卻嘰里咕嚕轉悠,不免興奮地尋思——陸二這招以退為進,真成了?

    可千萬不能壓錯寶。

    收好聖旨,問雨捧著臉歪頭瞧天,上京的雪花一叢叢的往鼻尖上貼。他異樣的沒有因為這討厭的雪皺臉,反而躍躍欲試,盼著看一場好戲。

    「只要不是那不識好歹的公主…」少年嘿嘿一笑:

    「那個我可把控不住。陸二啊陸二,爭些氣吧。」

    「…」

    菡羞剛頭暈目眩醒來往外爬,就聽一邊婢女咕噥著什麼爭氣類的字眼。

    直到門開了,兩個婢女瞬間閉嘴退出去。菡羞滿手都是胡亂抓來的綢緞。等意識稍稍恢復了點,那股噁心不見,她緩緩坐上地。陡覺軟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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