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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0:43:01 作者: 不溯生
    托嚴實碗,菡羞默默想,他確實適合入仕。

    換洗衣物不聲不響給她備了好幾套,鞋襪都買不特別起眼但是穿起來貼身舒適的。用的碗筷不名貴,可都樣式統一,一眼望過去滿滿的舒心。

    這麼細心周到,方方面面俱全的人不入朝堂反而屈才。

    可…菡羞沉默。

    他要面對的是聞衍璋那個神經病。

    如此清風明月的人,和聞衍璋儼然是兩個極端。他雖然很會察言觀色,但卻有一股莫名的堅定信念。

    是文人身上極常見的那種一腔熱血。

    讀書人都是清高的,哪怕如林嘉昱這樣的也不會免俗。

    …說來,還是聞斐然那種夾在兩者間的偽君子最能混的如魚得水了。

    林嘉昱不著痕跡端詳了會走神的菡羞,反手,用筷子頭點一點瓷盤:

    「荷花,菜冷了。天氣轉涼,易鬧肚子。」

    她立即點頭:「好。」隨後狠扒兩口飯,又沉默了臉。

    林嘉昱默,乾脆放了碗:「你有心事?」

    菡羞壓抑著什麼的眼接上他清潤的目光,忽地自覺慚愧,挪開視線:

    「那個新帝…不是好人。你雖才學極勝,可若輔佐一個瘋子。」

    她也不知該不該說。

    百官被挖眼吊死的場景揮之不去。他割人臉的絲滑更加…叫菡羞偶爾會驚醒。

    她不是個經常做夢的人,所以平時還算安穩。可剛來這世界第一次見到無臉男屍的驚悚還歷歷在目。

    聞衍璋壓抑了十幾年,一朝得勢,哪怕再有心機也止不住會出格。

    他不是裴止風戚雲月,他只活了這一世。

    林嘉昱一頓,菡羞妖冶的臉增上擔憂:

    「我怕你受累。」

    「…原是這個。」林嘉昱心內隱約的期盼小小得了滿足,對菡羞的憂慮解釋道:

    「我決心報名秋闈前大致也了解那位一二。說來,他雖殘虐,可並非只會殘虐。」

    菡羞睜大眼,「難不成你還同那個人碰過面?」

    「自然沒有的。」林嘉昱搖頭,笑盈盈,隱隱期頤:

    「前些日子聽了些消息,據說新帝預謀滅佛。我本是路過,聽得此聞倒是著實驚愕。」

    這下輪到菡羞驚了:「滅佛?」

    這好像…是屬於裴止風的劇情啊?

    先掌控,再摧毀。隨後在此基礎上建立屬於自己的精神枷鎖,更好的控制百姓。

    當然,也未必全是。記得很早就學過政教合一的□□危害。裴止風是不會玩這一招的。他只是重新構架。

    那聞衍璋呢?

    他做這一切出於什麼?

    不,菡羞猛地想起來了。

    當時那個怪異的法王,是聞衍璋殺的。

    難道他早就存心思要絞殺宗教勢力?

    …很高,也很敢。

    至於這件事誰是主謀就不得而知了。早預料了菡羞的反應,林嘉昱也禁不住嘆:

    「實在瘋狂,可卻有股血性在。若得良臣輔佐引導,假以時日這位新帝或許能成就一番宏偉大業。」

    菡羞咬著青菜沒說話。

    林嘉昱心有抱負,看來也是盼望有作為的。名留青史對學子的吸引力堪比毒品對癮君子。

    不過聞衍璋,哪怕他確確實實的有雄心壯志和能力也無用。

    大業不屬於他。

    倒是林嘉昱感慨過後好奇:「荷花不怕?」

    他桃花眼撲閃,並未從菡羞臉上見到驚訝以外的情緒。

    尋常姑娘家聽得後該有的駭然,震驚,不敢置信,憤怒。半點也無。

    菡羞笑一笑:「我不太信這些。林公子不怕,那我應當也不用怕。神佛什麼的本就縹緲,沒有根據的。」

    林嘉昱微怔,一時啞然:「荷花很特別。」

    若是旁的姑娘此刻早已惶惶不安。

    菡羞淡然:「我並不特別。其實許多人都半信半疑。林公子不也是麼?許是我自幼就沒有從神佛那裡得到過眷顧,是以才不信。若他們不能給我好處,豈不是白信了?」

    「…」他直直看了會低著頭的菡羞,忍俊不禁:

    「是這個道理。」

    二人沒有在這話題上繼續做文章。菡羞心裡還琢磨著怎麼提醒林嘉昱小心聞衍璋的陰晴不定,可怎麼都找不到合理的立場去相告。

    她不敢出院子,也不懂外頭情況。僅僅能從林嘉昱的隻言片語中做出判斷,並不敢多問。

    倒是…

    新的一天,菡羞抱著腿看林嘉昱從善如流的奪過她的外衣搓洗。

    實在,很彆扭。

    彆扭到腳趾扣地。

    等他晾好了,門咚咚咚的響起。傳來陌生的歡笑:

    「公子,徽墨回來了!」

    菡羞站起來,林嘉昱對她笑一笑:「是他來了。」便上去開門,灰衫小廝背著大包小包站在外頭,風塵僕僕沖他一笑。

    撇眼見裡頭一個劉海雜亂卻不失美貌的姑娘,徽墨笑容更大:

    「公子,便是這位姑娘吧?」

    林嘉昱關了門,警告似的輕睨他眼。徽墨卻不怕,嘴眼見就要咧到耳根。

    菡羞有些尷尬同他打招呼:「這便是徽墨。」

    林嘉昱輕掩一掩笑意,徽墨甩了身上的包裹,一邊喘氣一邊扒:

    「東西都帶來了。還有老爺夫人的家書。這罈子梅菜得儘早吃了,不然怕酸。路上還帶了脆筍,這位姑娘閒著沒事嚼來當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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