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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0:20:07 作者: 天良永動機
「小韜是怎麼看上你的。」 池琰說。
「他缺父愛。」 穆煦說。
池琰繃不住笑,他放下雙手,繼續被穆煦推著走林間小道。
「您有什麼後悔的事嗎?」 穆煦問。
「後悔的事多啦。」 池琰說,「你爸的事算一件。」
「怎麼說?」 穆煦問。
「不跟你講。」 池琰說,「你不記得你爸的樣子,我給你講講你爸進入我團隊的故事。」
「好。」 穆煦說。
「他是我從明珠峰會上帶回來的。」 池琰說,「當時他站在峰會門外,拿著一沓簡歷,像發傳單一樣,出來一個人發一張,人人有份。」
「我站在他面前看完簡歷,問他,我正在組建一個金融團隊,缺少他這樣的年輕人,要不要跟我去北京。」 池琰說,「他問我,包吃包住嗎,我說包,他問我是不是傳銷。」
池琰說:「我把名片遞給他,說,你姑且把我當做傳銷頭子吧。」
「他便跟我回了北京。」 池琰說,「他那時候剛二十五歲。」
「二十五到三十四。」 池琰說,「他和我共事九年,我是他最崇敬的老師。」 他仰頭,正上方的樹枝枝頭綴著沉甸甸的黃柿子,「我做了我認為正確的事,他也做了他認為正確的事。」
穆煦說:「您始終不認為您做錯了。」
「野心沒有對錯。」 池琰說,「只能說他成功擋住了我,他如果沒擋住我,誰又知道華金的後續是什麼樣呢。」
穆煦深吸一口氣,他放棄讓池琰認錯的念頭,說:「算了,聊點高興的。」
「聊聊你。」 池琰說,「你準備去哪了解那天的事。」
「去倫敦。」 穆煦說。
「帶小韜一起?」 池琰問。
「不帶。」 穆煦說,「他要忙工作。」
「你跟他商量了嗎?」 池琰問。
穆煦想了想,說:「我不準備和他商量。」
「哦……?」 池琰說,「跟我講講。」
「你最希望的不就是我和他分開?」 穆煦問,「為什麼突然這麼關心我的決定?」
「你是個目的性極強的人。」 池琰說,「你收留君韜的目的是自保,你和君韜結婚的目的是控制華金,讓我猜猜你不告而別的目的……」
穆煦推著池琰,從下午走到傍晚,聽著池琰說出各種各樣的猜測,再一一否定。踏進住院樓的電梯轎廂,池琰說:「我放棄了,你說吧。」
「原因很簡單。」 穆煦說,「我要去找我童年時的心理醫生。」
「只有這個原因?」 池琰問。
「只有這個原因。」 穆煦說。
「不可能。」 池琰說,「你這個狡詐奸猾的年輕人,肯定有別的……」
電梯門打開,與前來探望的池君韜面對面,他問:「發生什麼了?」
「沒什麼。」 池琰說,「我困了。」
「我們下午去花園散步,聊了許多。」 穆煦說,「回去的路上給你講。」
「好。」 池君韜走到輪椅後方,代替穆煦的位置,將輪椅推進病房,「爺爺,你們聊得怎麼樣?」
「小穆是個差勁的陪聊。」 池琰說。
「他話少。」 池君韜說,「但很精準。」
「太精準了。」 池琰說,「精準得氣人。」
「您是指您非要買糖葫蘆的事情嗎。」 穆煦說,「您得啃得動才行。」
「我拿著看不行嗎。」 池琰說。
池君韜摟住穆煦的肩膀:「等會兒買給我吃。」
「嗯。」 穆煦說。
池琰拍掉孫子幫忙的手,慢騰騰地從輪椅挪到病床上,掀開被子坐進去,平躺閉眼,拒絕和小兩口溝通。
「晚上吃什麼?」 池君韜問,「我想吃點好的。」
「怎麼?」 穆煦問。
「工作上遇到困難了。」 池君韜抓抓頭髮,「我開了一下午的會,也沒把這事聊清楚。」
「不介意的話,可以給我講講。」 穆煦說。
「吃飯的時候說。」 池君韜說,他看向床上,「爺爺,我們走了,明天再來看您。」
「嗯。」 池琰有氣無力地擺擺手。
兩人乘電梯到一樓,池君韜說:「下個月是咱們訂婚一周年。」
「你有什麼想法嗎?」 穆煦問。
「我想結婚。」 池君韜說。
「除去這個。」 穆煦說。
「沒有人訂婚超過一年的!」 池君韜抬高聲音,「穆煦,你他媽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單純的不想和我結婚?」
「我們說好的。」 穆煦說,「我們已經結婚了。」
「我要辦手續,我要結婚證。」 池君韜說,「這究竟困難在哪裡?」
穆煦拉著他快步走到帕拉梅拉旁,拉開車門,說:「問題在我。」
「什麼?」 池君韜猝不及防,他坐到駕駛位,呆呆地看著穆煦,「什麼問題?」
「我需要解決一件事,再談結婚。」 穆煦說,「我要知道我的童年陰影是什麼。」
「我不想因為頻繁的噩夢睡不著覺,再猝死一次。」 穆煦說。
「這和結婚有關係嗎?」 池君韜問,「無論你怎麼樣,我都愛你。」
「我死了呢?」 穆煦問。
池君韜忙不迭地伸手捂住他的嘴巴,惡狠狠地說:「你給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