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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20:20:07 作者: 天良永動機
池君韜噙著笑,麻溜地小步跑出病房,他看不見穆煦在他轉身後,瞬間冷淡的神色。
穆煦對護士說:「麻煩您帶路,咱們現在走吧。」
「小穆總怎麼樣?」
池君韜剛踏進辦公室,便聽到陳平徹的問話,池君韜說:「人搶救回來了,意識清楚,這幾天做全身檢查,看一下哪裡出了問題。」
「年紀輕輕的,怎麼就,」 陳平徹站在池君韜的工位旁邊,壓低聲音問,「他父親好像也是這個年紀走的,他有遺傳性的心臟病嗎?」
「據我所知,沒有。」 池君韜說,他拿起筆記本電腦裝進背包里,「我去醫院了,方案我明天下午給您。」
「好的,不著急。」 陳平徹說,「替我向小穆總傳達關心。」
「好的,謝謝陳總。」 池君韜說。
穆煦推門進入心理診療室,點頭向醫生問好,徑直坐在醫生對面的椅子上。
「第一次進行心理治療?」 醫生問。
穆煦搖頭:「不是。」
醫生翻了翻手上的病曆本,說:「那我就開門見山了,你不睡覺的原因是什麼?」
「噩夢。」 穆煦說。
「什麼樣的噩夢?」 醫生問。
「我父親和我一起搭積木。」 穆煦說,「從小到大經常夢到。」
「有多經常?」 醫生問。
「一個月兩到三次。」 穆煦說,「壓力大的時候,一連幾天都能夢到。」
「你為什麼說這是個噩夢?」 醫生問,「你們一起搭的是什麼樣的積木,可以描述一下具體場景嗎?」
穆煦簡單講了一下無數次循環播放的夢境,他說:「恐怖的不是積木,是永遠敲不開的門,這是我最近一年夢到的場景。」
「我和父親一起搭積木,我站起來穿過走廊,越過門檻,站在樓道里敲打鄰居的門。」 穆煦說,「我一直敲,門從未打開過。」
醫生問:「最近夢得多嗎?」
「最近半年的話,一周兩三次。」 穆煦說,「昨天病發的時候,我在夢裡推開了門。」
「你看到了什麼?」 醫生問。
「看到另一個我坐在裡面,和父親搭積木。」 穆煦說。
第91章 不是大事
「怎麼樣?」
「怎麼樣?」
穆煦踏出心理診療室,與著急詢問的池君韜撞個滿懷,他扶住對方的手臂,說:「醫生給我開了一些藥,別擔心,沒什麼大事。」
「吃藥你就能不做噩夢了嗎?」 池君韜問。
「或許吧。」 穆煦說,「主要是壓力大引發了童年落下的創傷症狀。」 他握住池君韜的手,慢悠悠地往前走,「撐過這一陣,咱們找個時間度假去。」
「好啊。」 池君韜說,「我想看你的柯尼塞格。」
「然後我們去挪威滑雪。」 穆煦說,「或者去跳傘。」
池君韜眼睛亮瑩瑩的,十分漂亮,他笑著說:「定一個時間唄,明年的這時候怎麼樣?」
「可以。」 穆煦說。
池佑雙手握住方向盤,汽車向右偏移,坐在後排的池琰說:「慢點開,那個…… 是水利工程院嗎?」
「是的。」 池佑說,「您在那有熟人?」
「有幾個。」 池琰說,「停到工程院門口,我進去看看。」
「您認識哪位,我先打個電話問問他在不在辦公室。」 池佑說。
「屈誠科。」 池琰說。
「行。」 池佑將車停在路邊,下車走到保安室,敲敲玻璃,「您好。」
池琰坐在車裡,看著池佑與保安交談的背影,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舊照片,照片裡是剛剛退休的自己和老伴兒。他昨晚睡不著覺,爬起來摸到老花鏡戴上翻看老相冊,他不愛照相,老伴兒喜歡照相,走到哪兒都拍一拍。
人年紀大了,就愛回憶往事,這些細碎的往事塞滿了他除去工作之外的生命。池琰自認感情淡漠,做事皆有目的,小心謹慎地權衡利弊、逐字逐句地度量斟酌,家人在他眼裡,更像一串任務,必須要做,但不必時刻掛念在心。
老伴兒是一位觀念傳統的女性,賢惠體貼、安靜漂亮,相片裡的她已然滿頭白髮,仍是公園裡最精緻得體的老太太。她每周買一束鮮花放置在餐桌的花瓶中,藍紫的風信子、淡黃的向日葵、淺粉的玉蘭花,她會做各式各樣的家常小菜,她喜歡熱鬧的聚會,縱使池琰看不慣池修禮一家,她仍會邀請他們前來做客。
自從老伴兒肝癌去世,池琰便搬到了七十平米的樓房,以前的院子太大,人太少,顯得空蕩寂寞。
「屈院長今天不在,我留了您的姓名。」 池佑坐進車裡,繫上安全帶,「咱們回去?」
「好。」 池琰收起相片,問,「你還記得你奶奶嗎?」
「記得啊。」 池佑說,他發動汽車,「我奶奶可是大院裡最漂亮的老太太。我記得我上初中的時候,背著書包回家,看到有人叫我奶奶【吳教授】,她笑得可開心了。」
「她其實有讀大學的想法。」 池琰說,「當年我給她錢,讓她去讀書,她不放心把修文交給保姆。」 他懷念地摸摸照片裡的老伴兒,「人生總有遺憾。」
「這就是您非要大早上去醫院看小穆總的原因?」 池佑問。
池琰哼了一聲,說:「還不是為了君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