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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9:44:59 作者: 四方格
「可能不太行,」平秋為難道,「我也有約了。」
「什麽啊,你們都有約會?」許妙靈嘟囔,「早知道我也找個朋友一起了。」
「那你今晚怎麽辦?」
「回家咯,一覺睡到明年。」
「你想和人出去嗎?」
「還好吧,不是很想,夜裡太冷了,我怕冷,」許妙靈又問,「老闆,你今晚和誰出去啊?上次那個奔馳小跑?」
「奔馳小跑?」
「就是前兩天接你的那個。」
「哦,是他,我朋友。」
「你們倒好了,都有人陪,我還是趕緊收拾收拾回家吧,吃個晚飯就睡覺,明年再上班。」
見她在前台收拾背包,平秋忽然想起什麽,快步走進休息室,從小冰箱裡取出上午送來的冰激凌蛋糕。原來他是準備在店裡大家一起慶祝跨年,蛋糕是提前預定,放在冰箱也忘了吃,這下店員都已經走完,一起慶祝是沒法了,乾脆送給許妙靈,還祝她新年快樂。
畢竟是五人份的,蛋糕足足有八寸。許妙靈嗜甜,捧著蛋糕滿臉感動,連夸平秋太大方,走前還隔著蛋糕用力摟了他一下。
時間過四點半,平秋解決完店裡的雜事,又清掃了地面垃圾,便收到華璋的催促簡訊。他鎖上店門,放下卷閘門,而後低頭整理圍巾。遠遠傳來引擎聲,轉眼間,華璋的車已經停在他面前。
他們前往的露營地坐落在市東的山地,一路有標牌和工作人員指揮,華璋直接把車開到露營地,隨後停車步行。
這時已經天黑,平秋一下車就發現自己低估了山裡的溫度。儘管已經多加了一件外套,他還是叫迎面來的冷風吹得打了個哆嗦。大概是見他表情不對,華璋叫住平秋,自己則返回車邊,拿了一件大碼的衝鋒衣。平秋道謝,想接過自己穿,華璋看他穿得臃腫,索性將袖子撐開,像幫幼童穿衣服那樣替他套上,還貼心地為他拉上拉鏈。
雖然華璋早打過招呼,今天是朋友聚會,人估計不少,但平秋預想的頂多是三五個朋友,最多七八個。卻沒想到一道照面,他粗粗一掃,足有十多個——將近二十個陌生人。那麽多張面孔里,他只認得華璋,不由得步步跟著他,生怕被落下了,天又黑,他連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這群人大多都是華璋的同學或同事,見他帶了人來,理所當然地當作他的新男友,於是紛紛上來握手,好奇地問平秋,他們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怎麽保密工作做得這麽好,直到今天才帶出來認人。
平秋聞言擺擺手:「我們就是朋友。」
華璋幫腔:「就是朋友,跨年夜無聊,一起出來露營看個煙花,不行?」
問話的朋友笑著錘他一下:「行啊,怎麽不行。人多熱鬧,我還巴不得你一次多帶幾個朋友來呢。」
但這不過是群體裡加入新人時固定的問候,很快,篝火燒得旺盛,一群朋友閒聊的閒聊,吃飯的吃飯,甚至還有人帶了樂器,吉他、提琴、手風琴,連薩克斯都從背包里取來。朋友鼓動著來一段,那人也不怯場,說來就來,看得坐在一邊的平秋滿臉好奇,眼睛都挪不開,都定在篝火旁那些陌生人的身上。他們背後是茫茫夜色,腳下是片片霓虹,他們這群人好似被裹在山間薄薄的霧裡,自信,鮮活,還有些說不出的浪漫。
「你想試試嗎?」華璋突然問。
「試什麽,他們那些嗎?」平秋搖頭,「我不會的,我對樂器一竅不通。」
「口風琴呢?」說著,華璋像是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裡掏出一管口風琴。他隨意將琴身在衣服上蹭蹭,接著放到嘴邊,輕輕呼吸,悠揚的口琴聲很快引起身邊朋友的注意。
他們都笑華璋玩突然襲擊,但是多年的默契讓他們合作無間,曲調漸漸重合,其餘的朋友都跟著打起節拍來,更有的在隨譜哼吟。平秋沒有聽過這首他們都熟悉的名曲,他看著華璋,又轉過頭看向不遠處的山巒和城區,心頭忽而泛起一陣酸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平秋只是很確定自己享受著這一會兒的愜意。
之後還有人隨曲跳舞。是個挽著頭髮的年輕女人,面龐清麗秀美,也不嫌冷,猛地脫掉臃腫的大衣,她隨意舒展的身體在篝火映照下顯得玲瓏而曼妙,一眾的觀眾鼓掌吹哨,待她旋轉站定後忙給她披上衣服。
也有其他節目,平秋旁觀得津津有味,卻見華璋忽然悄無聲息地走遠。他不放心地看一眼,然後跳下轎車后座,隔著幾步的距離,跟在華璋身後。為防華璋不耐,平秋沒有走近或叫住他。
反而是華璋先停步,轉身招手。平秋走近,和他並肩而立。
望著遠方的夜景,華璋問:「距離明年還剩最後二十分鐘,你想做什麽?」
平秋略加思索:「等?」
「乾等?等二十分鐘?」
「不然呢,你有什麽建議?」
「沒有。」
說罷,兩人相視而笑。
之前活動有些冒汗,平秋把外套拉鏈往下鬆了松。這時感到少許寒意,他又把拉鏈往上拽,一直拽到最上面,凸起的前衣領壓在他鼻尖,再折一折,折成中領式。
顯而易見的,華璋也拿這即將邁入新年的最後二十分鐘沒轍,只是安安靜靜地站著。平秋不打擾他,兩人默默等待著倒計時,身後不遠處是朋友們或高或低的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