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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9:44:59 作者: 四方格
    「別弄,別弄!」平秋笑得直躲,但還是叫路洋得逞。他難以忍受地撐高了身體,踮著腳,兩腿用力夾緊,試圖將路洋的手給擠出去,嘴裡還在可憐地求饒:「我受不了了,別弄,真的受不了。」

    看他搖頭,路洋見好就收,將手從褲頭裡抽走:「走吧,把車推出來,我載你。」

    空著內褲坐自行車,騎一路,平秋羞恥地發現自己長褲的褲頭濕了一大片,同時肉貼布的摩擦也讓皮膚有些吃不消。再返回家,他一手捂著褲頭,一手把車,後面是路洋蹬車緊跟。他望著眼前茫茫的霓虹燈光,像被一拳打中心口——有時候他也不確定回家的方向到底該朝向哪兒。

    告別路洋,平秋拎著褲管上樓。家裡滅著燈,徐修遠大概已經睡下,他放輕動作換鞋放包,躡手躡腳進臥室,洗澡沖涼也小心翼翼,但再次回到臥室,本該睡熟的徐修遠卻已經坐起身靠在床頭櫃前,舉著鈴鈴直響的手機遞給平秋:「路洋電話。」

    平秋急忙接過,一鍵掛斷:「對不起,吵醒你了吧。」

    「你十二點多回家?」

    「嗯,有事,晚了點。」平秋坐上床沿。

    「和路洋?」徐修遠問。

    「……是啊,不然還能有誰。」

    「你和他說了我哥的事?他都知道了?」

    平秋用毛巾慢慢擦拭頭髮,應著:「都知道了。其實我現在發現,有些事情可能坦誠一點,都說出來,才可能會有解決方法。我之前一直覺得我和你哥的事有多嚴重,我總是不敢說,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沒有必要再把它藏著,說出來,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路洋這麽告訴你的?」徐修遠掀開毛毯,步步靠近平秋。

    平秋想要後退,但徐修遠先一步把住他的膝頭,將他往下一拽。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平秋身體兩側被徐修遠緊接著跪上床墊的雙腿夾住。他一下子成了砧板上的魚,魚身魚尾都被鉗住,而任憑徐修遠以鼻尖湊在他頸側、臉部的姿勢深深地嗅。

    徐修遠每吸口氣,平秋就像被他從胸腔里壓走一點空氣。他的鼻尖越來越往下,平秋緊張得就要尖叫,但就在徐修遠即將用嘴唇銜開他胸口那顆沒有繫緊的衣扣時,他倏地鬆了手,站直身體,轉而從地鋪毛毯里翻出一小罐藥膏:「給你。」

    房間熄了燈,平秋摸黑往大腿內側抹藥。明知背後徐修遠根本沒有睡著,他寒毛直豎,任何一點動靜都會惹得他反應過激。

    徐修遠也確實說話了,但他說:「為什麽每次都是我被剩下了?」

    平秋喉頭阻塞:「……你沒有。」

    「那為什麽你來救我一次都不願意?」徐修遠低聲問,「你有那麽討厭我嗎?」

    作者有話說:

    照例海星和評論,感謝!

    第六章

    黎明時間,天光還沒大亮,平秋早早醒了,再想入睡都沒法,索性出門散步。繞著小區外圍慢跑兩圈,他滿身熱汗地鑽進附近的早餐攤。老闆娘為他打包早飯,他隨處擇座位閒坐,頭頂是懸掛的液晶電視在播早間新聞,而他距離店面正中的風扇有些遙遠,只好一手提著前衣領,一手抓著後衣擺,開開合合,清晨的涼風就跟著往他衣服里跑。

    拎著早飯回家,因為不確定徐修遠這些年口味是否有變,平秋特意多點了一人份以便他篩選。

    進到家門,屋裡仍然安靜。見徐修遠側躺在地鋪睡得正香,平秋輕輕將房門重新合攏,早飯放上桌,他在浴室脫掉汗濕的衣褲,尤其內褲濕黏黏,脫下它宛如從後臀揭下一張過了水的紙。平秋以兩腳交替著將內褲踩落,渾身赤裸地站到鏡前。

    鏡面光潔,照得他渾身各處無法遁形。他難得觀察起自己的身體,有些好奇,對著鏡子摸摸胸口、腰腹、大腿,又側過身體打量自己的各半邊,很是神奇地挺起胸膛,微收下巴,左右腳跟互相靠著,好像站在舞台上供人欣賞似的。

    可是慢慢地,他挺直的腰背佝僂下來,目光也由鏡子裡的渾身各處集中去平坦的胸脯。他以雙手攏出一點弧形,小心再小心地蓋在胸口,然後是微微隆起的小腹。正當他試圖以交疊雙腿的姿勢擋住視角里多餘的凸起時,浴室門應聲而開。

    平秋驚恐地望去不該這時出現在門口的徐修遠,甚至他的雙手仍然僵硬地擺在胸脯之前。他在徐修遠一個明顯的由上及下的目光中迅速抽了毛巾遮住身體,也沒有時間訓斥,徐修遠立即道歉關門,隨房門開合而淌進的風颳得平秋小腿一陣打顫。儘管難以面對,但他某種隱秘的心思在徐修遠的那一眼下仿佛驀然變得醜陋至極。

    讓徐修遠無意撞破醜事,平秋一時間羞愧難當,再三做過心裡建設才敢出房間,沒想到徐修遠非但沒有像他想像的尷尬窘迫,恨不得立刻逃離,反而趁這點時間熬了鍋白粥,這下剛好分作兩碗,連帶著平秋打包的早飯一起推去他這半邊。

    平秋落座,卻坐立不安:「你看到我買早飯,怎麽還做粥?」

    「習慣了,我們家早上基本都喝粥,你也知道——你不想喝?」徐修遠問,「那倒給我。」

    「沒有沒有,謝謝。」平秋以湯匙攪著白粥,邊留神觀察徐修遠神情舉止。隨後他沮喪地發現自己對徐修遠或許的確欠缺太多了解,哪怕少年關係再親密,中間空白的幾年也足夠徐修遠長成一副他全然陌生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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