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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9:39:58 作者: 華飛白
    「你們且安心,雖是隔了房的侄女,我仍是她的長輩,也能替你們約束她一二。若是實在不成,我便去信給太原晉陽,好好責問那不省事的兄嫂,讓他們管一管自己的女兒。就算是不為謝家,也須得為我王家女的聲名著想,斷不能容她胡亂作惡。」

    「若非有舅祖母在,孩兒等恐怕便無計可施了。最終也只能辭官回陳州老宅去,免得母親被長安這些花花綠綠迷了眼,日後再做出什麼事體來。即便有愧於父祖臨終的囑託,有愧於宗子的身份,也總比一家人離散,從此一蹶不振得好。」謝璞回道。

    李郡君越發覺得憐惜,寬慰他們幾句之後,便又喚來王昉、王旼兄弟二人作陪,招待謝璞與謝琰用朝食:「你們還須得去官衙點卯呢,可別誤了時辰。尤其三郎在御前侍奉,千萬不可懈怠。在這裡用了朝食,你們便忙去罷,到時候由你們的媳婦陪我去見見那個不省心的族侄女就是了。」

    謝家眾人便再度行稽首大禮謝過她。臨出去時,謝琰又望了望李遐玉,見她微微頷首而笑,心中徹底安定下來。不過,用過朝食從王家而出,趕去太極宮的時候,他又對守在身邊的幾個部曲道:「這些時日你們儘量幫著元娘,無論她要作甚麼,只管助她一臂之力。若有空暇,再去打聽那些舊事也不遲。」

    部曲們自是滿口答應,他們心中也替郎君娘子覺得委屈,知曉娘子接下來便要展開報復,亦很是躍躍欲試。

    當日,李郡君便乘車來到謝家,讓小王氏與李遐玉去歇息之後,便在王氏病榻前狠狠地數落得她完全抬不起頭來。見王氏似仍有不忿之意,並未認真悔改,她實在看不下去,索性便強行將人帶回了王家。

    王氏心不甘情不願,心中暗恨兩個兒子無情不孝。她昨夜分明都已經委婉地與他們示弱了,兩人居然不管不顧地請來了「外人」訓斥她,簡直是丟盡了臉面。若是當真傳得太原王氏幾房人盡皆知,說不得連娘家的父母兄弟姊妹都跟著顏面盡失!

    李郡君明察秋毫,冷笑道:「你犯下這等錯事,是王家沒有教養好,與謝家毫無干係。即使是出嫁之女,沒有翁姑郎君約束,亦不可自以為能肆意行事了。我作為王家的長輩,無論如何都有資格管教你一二!若是你改不過來,乾脆就別回謝家去了,省得給兒女們尋麻煩,又讓我們太原王氏跟著蒙羞!」

    將王氏以靜養的名義接入王家之後,李郡君又給真定大長公主別院中的青光觀觀主去了帖子,請觀主入住王家,給她好生講一講道法。道家講究的便是清靜無為,心中清淨無欲無求,自然便不會有什麼是非。且觀主的輩分更高,又是出家之人,見過無數生死悲歡,或許有法子將王氏心中的執念扭轉過來。

    不過,觀主此時卻不在別院中,而是在宮中為杜皇后看診。青光觀與王家到底緣分深厚,侍奉觀主的女冠遣人去宮中告知一聲之後,便自去了王家,每日給王氏念《道德經》,述說些家人悲歡離合的故事,順道講一講養生之法。

    天天都有人相陪,安排得滿滿當當,王氏每日睡的時候,腦中便能想起「道可道,非常道」等道經字句來,自是無暇旁顧了。

    而此時,李遐玉仍舊每日入宮不提,閒暇的時候卻順道做了些安排。她並未處置專門與李七娘、李八娘聯繫往來的那個管事娘子,而是仍舊令她去通報消息,只管對李氏姊妹道:「前些時日送的東西果然起了作用,發現了外人的物品,三郎與三郎娘子生了間隙,三郎娘子只得答應納良妾。因這些日子有些特殊,不便大辦,說是先悄悄將人抬進府來,再去官府補齊了戶帖契書。」

    李氏姊妹這些天也一直令人打聽謝家的消息,得知他們家那一夜確實折騰得極晚,又聽聞李遐玉去尋了王家的長輩哭訴,結果卻反倒受了訓斥。如今得了確切的傳信,自是越發喜上眉梢。

    姊妹兩個遂悄悄地去了千金大長公主府詢問了醫女之事。這個醫女若是光明正大地進入謝家,李遐玉自然不可能相信。李七娘便又出了主意,勸千金大長公主讓這個醫女假作良妾的乳母跟著一同進入謝家,伺機而動。

    「那李氏賤婦公然得罪了我,我自是需要好生教訓她一通,方能解心頭之恨。」千金大長公主似笑非笑地瞥著她們,「不過,聽聞你們姊妹二人是她在靈州時的故人,且堂妹懷遠縣主李十娘與她交好,卻又為何要對她下如此狠手?」

    「區區寒門賤婦,蠱惑了堂妹不提,還鬧出了諸多事來,在靈州時亦是大肆攫取功勞,使祖父依然滯留靈州不得寸進。便是為了孝道,我們也應該為長輩張一張目,好教她得了報應。」李七娘大義凜然地回道。

    千金大長公主卻只是嗤笑一聲:「既是如此,該對付的便應該是那謝三郎才是。陳郡謝氏的郎君,聽聞每一個都生得玉樹臨風、俊逸非凡,真是便宜了你們挑的人了。」這位貴主素來聲名狼藉,皆因她私下蓄養諸多面首,與有婦之夫往來甚密,甚至還做出過強擄之事。駙馬無力約束,索性便搬了出去置了外室,夫婦二人無異於析產別居了。

    李七娘、李八娘聽她似是對謝琰很感興趣,不由得抿嘴一笑:「那謝三郎若是有幸見到貴主,還不知該有多歡喜呢。」若是夫妻間形同陌路,李遐玉豈不是越發痛苦。作為嫡妻,良妾無論如何都只是妾,很容易轄制。但如果與貴主相爭起來,區區一個寒門賤婦,怎麼可能勝得過金枝玉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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