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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9:39:58 作者: 華飛白
王氏本能地覺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折辱,越發怒火激昂:「我知道,你就想護住這個寒門賤婦!!什麼都是藉口!你不過是受了她的蠱惑,竟什麼也不管不顧起來!只是給你聘個良妾,便在這裡喊打喊殺的,莫不是要連我也一起當作箭靶殺了?你這個不孝子!」
她已經氣得口不擇言,手指著淡然淺笑的李暇玉,恨聲道:「都是娶了這個禍害,你才變成如今這般模樣!不論我說什麼,連一個字也聽不進去!簡直是不孝之極!若是不將她休棄了,這個家還如何能容得下我?!如今皇后都要死了,她還能有什麼憑仗?!留著她,於我謝家又有何益?!」
聽得這個驚天的消息,謝璞等幾人無不愣了愣,難以置信地看向王氏,又望向謝琰與李暇玉求證。謝琰朝著他們微微頷首,證實了這個消息。李暇玉亦是一嘆:「原來,阿家確實是得知了這個消息,才趕在今夜對兒發難。只是,皇后殿下不過是重病,阿家怎麼就如此忍耐不住呢?竟是絲毫不擔心日後殿下病癒,為兒出頭麼?」
王氏見他們承認了,嘴角勾了起來,眼中帶著冷意:「都已經病入膏肓了,怎麼可能痊癒?她若是死了,武貴妃和楊賢妃且還有得爭呢,還能顧得上你?賤婦,莫以為隨口一說,便能繼續拉著皇后作幌子!從今往後,她都護不住你了!三郎,今日我便將話撂下了,若是你不納妾,便只能休妻。」
「若是我不納妾,亦不休妻,母親待要如何?」謝琰依舊不為所動,冷淡地回道。
謝璞瞧著他的神情,已然心急如焚。然而事到如今,他又能如何解決這一回的衝突?母親都已經將三郎逼迫到這個地步了,他還能如何違著良心替母親說話?三郎又如何願意聽他的?若是三房今日退了一步,下一回可能就是休妻了!誰都很清楚,母親絕不會因納妾而覺得滿足,她滿心就想著換一個出身高貴的兒媳,根本容不下弟婦!
「那我便要好好地給你媳婦揚一揚名,讓長安城內內外外都知道,她是個品性如何低劣的寒門賤婦!善妒不孝!心狠手辣!」王氏見三房夫婦二人仿佛都沒有什麼反應,更是焦躁不安起來,「但凡你還在意咱們陳郡謝氏的名聲,便不得不休了她!」
「原來母親心裡還有陳郡謝氏的名聲,我還當母親為了一己私慾已經將父親與祖父臨終的囑託都忘得一乾二淨了。」謝琰回道,「當母親四處污衊一個先帝親封,聖人與皇后殿下交口稱讚的命婦的時候,陳郡謝氏的名聲就已經毀得一乾二淨了。嫉妒不孝,心狠手辣,原來作為長輩,隨口就能給晚輩安上任何罪名,我真是長見識了。」
「誰說我沒有證據?!」居然被幼子如此指責,王氏更是羞惱之極,連聲對外頭道,「你們都是死的麼?還不趕緊給我進來!!」隨著她的話音落下,竟快步走進來一群體格粗壯的粗使僕婦,在幾個管事娘子的帶領下,抖抖索索地跪了下來。
謝璞與謝璵不知這又是鬧的哪一出,有些茫然。小王氏與顏氏卻倏然想到了什麼,臉上掠過了焦急之色,只恨不得立即提醒李暇玉其中有詐。然而,李暇玉卻對著她們輕輕搖了搖首,而後抬眼瞧了過去,笑吟吟道:「證據在何處?兒真想見識見識。」
為首的管事娘子抬眼掃了她一眼,勉強掩飾住驚懼之色,方伏地稟報導:「娘子……西路宅邸的門都有人守著。奴帶著這些粗使僕婦想衝進去,卻被她們蠻橫地打將了出來,根本沒有任何空隙闖進去啊!」
王氏氣得險些倒仰,竟是不分青紅皂白地怒道:「若非做賊心虛,怎麼不敢讓我的人進去搜!分明底下僕婢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不知是與何處的人來往,偷偷摸摸藏了好些信物!怎麼,不敢讓我的人進去仔細看一看?!」
「堂堂四品官的宅邸,怎能容得一群低賤的僕婢放肆?」李暇玉輕描淡寫地回道,「且恕兒從未聽聞,就因為一群僕婢栽贓了個莫須有的罪名給兒媳,阿家便要大肆搜查院子。兒從未當過賊,也從未做過什麼錯事,如何能容忍這般慢待?」
「行得正,坐得端!若是你不心虛,便讓我親自去搜!」王氏冷笑著道,「若是搜不出來,我再也不尋你的麻煩!若是搜出來了……你給我立即滾出謝家!!」這個眼皮子淺的寒門賤婦收了她那麼些東西,她便不信一樣都不曾留下來。便是吃食都扔了,還有綾羅綢緞與頭面首飾呢!還有那些裝東西的匣子盒子箱籠呢!怎可能什麼都尋不出來!
聞言,李暇玉竟是拊掌笑了起來,回首笑靨如花地對小王氏等人道:「兄嫂們可聽見了?待會兒可一定要為我做主。阿家若是反悔不認了,我自然也是毫無辦法,只得請兄嫂們判一判此事的是非曲直了。」
謝璞臉上滿是失望與痛心,毫不猶豫地點頭道:「弟妹儘管放心。」小王氏有些擔憂望著他,亦是輕輕頷首道:「弟妹安心罷,阿家賜給你的那些東西,我都曾見過。若是那些東西出了事,定然是阿家身邊有小人作祟,與弟妹沒有任何干係。」
謝璵與顏氏亦回想起這些時日王氏賜下的各種物品,又聯想到方才她一計不成再生一計的模樣,俱是心中一寒。遇見如此不慈的長輩,送出的所有禮物皆是裹著蜜糖的毒箭,又該是何等令人痛苦不堪的事?偏偏她自以為得計,絲毫不將晚輩們的尊崇與敬意放在心上,竟是百般踐踏,教誰還能對她生得出孝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