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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9:39:58 作者: 華飛白
    「小貴主確實並非任何人都能接近的,有十娘姊姊在旁邊守著呢。」李遐玉勾起嘴角,看起來竟有幾分頑皮之感,「我是主人家,自然不好對客人無禮。但十娘姊姊卻是嬉笑怒罵都無妨的,定不會給她任何機會。且話說回來,小貴主一向敏感,也需要多歷練一番,能夠分辨這些是非善惡才好。」

    小王氏恍然,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臂,打趣道:「有時候,我總覺得你不像是小貴主的守衛,倒更像是教導她的傅母。這般替她著想的慈愛之心,並未含著敬畏之意,而是全心全意替她謀劃,真可謂是難得至極了。」

    李遐玉微微一怔,眉眼瞬間便柔和了許多,帶著些許複雜、些許懷念:「我與小貴主確實有緣,仿佛一見如故。雖然她是金枝玉葉,身邊不缺人照拂,但我心裡總是惦念著她。」義陽小公主便是另一個自己,教她如何不希望她能過得幸福快活?若是她記憶當中的每一個人此生都能圓滿,她才能徹底放下心中那股遲遲盤桓不去的執念罷。

    此時,又有僕婢稟報說高家來了。李遐玉回首望去,正好見蕭氏扶著薛夫人下了馬車。她今日妝扮得格外明艷穠麗,眉眼間笑意盎然。見小王氏與薛夫人敘話,她便緩步走了過來,笑道:「有些日子不見定敏郡君了。分明咱們幾乎每隔兩日便會參加各家的宴飲,卻偏偏怎麼也遇不上。」

    眼見著熟悉的面容越來越近,李遐玉不由得有些出神。再也沒有滿腔戾氣的蕭氏失去了讓人驚心動魄的凌厲跋扈,卻依舊保留著她果斷爽利的性情,再加之嬌艷的容貌,也同樣令人難以轉開目光。「此前確實是有些不巧,不過,眼下不就有了這般的好機會麼?」

    她當然不可能告訴對方,為了在各家宴飲上避開她,自己費了多少心思,盡挑偏僻之地待著。然而,如今卻是怎麼避也避不開了。既然同在長安,又同為高官世家內眷,她們又怎麼可能不彼此結交呢?便是維持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也好,總歸比讓人傳出交惡的流言更好些。

    蕭氏眸光微動,親昵地把住她的手臂:「是啊,機會如此難得,我可不能輕易將你放走。你既然是主人家,便該好生招待客人才是。說起來,我第一次見到你,便覺得很是面善,心裡總想與你說說話,無論說什麼都好,卻又怕太過熱心嚇著了你。如今總算稍微了解你的性情,知道你絕非輕易被人嚇住之輩,所以索性便不管不顧地來纏著你了。你不會覺得我這樣的性情惹人厭煩罷?」

    李遐玉怔了怔,心中倏然便軟和了許多:「當然不會,我初次見你的時候,也覺得你這樣的脾性實在很討人喜歡……」她又何嘗不是心裡矛盾得很?既想保護她,想接近她,又擔心擾亂她的生活,故而刻意疏遠於她。然而,到底血緣天性,心中總是時常惦記著,也不願自己給她留下什麼壞印象。

    蕭氏遂抿唇淺笑,神情鬆快許多:「既如此,帶著我瞧一瞧你們家的新居如何?」

    「好,隨我來罷。」李遐玉亦是鬆了口氣——罷了,一切隨緣就是。在不知宮中到底會掀起什麼樣的風雲之前,且容她稍微放縱自己,享受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罷。

    ☆、第二百零九章 算計相求

    雖然與蕭氏相談甚歡,說說笑笑的時候便宛如相交多年的故友一般自在,但身為主人家,到底也不能厚此薄彼。於是,待到午宴開始之前,李遐玉便不得不暫別了有些依依不捨的蕭氏,繼續協助小王氏與顏氏待客。

    諸位賓客皆是頭一回參加陳郡謝氏的宴飲,多少都有些新奇之意。原本有些人還存著些挑剔的心思,暗地裡嘲弄謝家不過是個空有名頭的沒落世家罷了,能辦一場什麼像樣的宴飲?如今臨來卻發現,無論是待客談笑、飲食準備、遊戲玩樂,均無不是井井有條。主人家與僕婢皆是各司其職,分毫不亂,每位客人亦是賓至如歸,周到體貼至極。

    身為宗婦的小王氏自不必說,舉手投足皆是大家氣象,雖則年紀輕輕,卻是面對任何善意或是惡意都仿佛毫不動容。而那位謝中郎將之婦定敏郡君李氏,則比傳聞當中更溫和幾分,平易近人不提,舉止亦是雍容貴氣,根本瞧不出她乃是寒門出身。便是隔房的顏氏亦是溫柔嫻靜,說起話來有條不紊、滴水不漏。

    不少貴婦都紛紛稱讚王氏的眼光實在驚人,竟挑中了這麼三位宜室宜家的好媳婦。王氏矜持地笑了笑,不咸不淡地說了幾句便轉移了話題。若是只夸小王氏與顏氏,她自然會替她們說盡了好話。但捎帶上了李遐玉,她便什麼話都不願再多言了。眾人見狀,心裡自是各有猜測,暫且當作什麼也不曾察覺,繼續說笑起來。

    用過午食之後,李暇玉有些思念孩子們了,便將她負責招待的客人都委託給了兩位嫂嫂。她自己則帶著雨娘及三兩個親近婢女,穿過僻靜的小道,去園子裡尋找李丹薇與義陽小公主一行,順帶也問一問李八娘是否給她們帶來了困擾。

    這條小道本該無人知曉,誰知半途竟然遇見了同樣只帶著貼身婢女的李七娘。雖說彼此之間早已經撕破臉皮,但此事也不宜鬧得人盡皆知,平素往來的時候,也只需裝一裝模樣便罷了。於是,李暇玉便停下腳步,與越發清瘦幾分的李七娘寒暄幾句。

    李七娘的臉皮不似嫡親妹妹李八娘那般厚,亦是並沒有攀附義陽小公主的心思,只是疏遠而又不失客氣地說了幾句話,便告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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