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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9:39:58 作者: 華飛白
「十娘姊姊,眼下我還脫不開身。過些時日罷,待再沒有繁雜之事相擾的時候,我帶著染娘和義陽小公主去尋你頑。」
「一言為定。」李丹薇輕輕地抱住了她,眉眼中含著幾分愁色。來自於阿家的威脅,元娘或許還是看得有些太輕了。王氏如今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誰不知她下一步的打算?她是長輩,若是要栽贓陷害元娘於不孝,逼迫兒子將她休棄,簡直是太簡單了。而謝三郎最近忙於公務,似乎對這些並未察覺。是時候尋他仔細說一說此事了,她可是元娘的娘家姊姊,自然須得隨時替她張目!
姊妹二人暫時別過,李遐玉又帶著僕婢打算親自出門向王家借人。臨出外院的時候,正好遇見有些愁眉苦臉的李遐齡。她略作思索,總覺得自家阿弟近來的行為表現略有些失常,但大抵也能猜出幾分來,便出聲道:「玉郎,你來得正好。可是來尋我的?先替我辦一件差使,咱們再好生說一說話罷。」
李遐齡正有些猶豫,聞言抬首:「阿姊……」見到阿姊略有些疲憊的模樣之後,他頓時又打消了心中的念頭:「阿姊有何急事?儘管交給我去辦就是了。」他心中藏著的事固然重要,但還是應當自己做出抉擇才是,又何必再勞煩阿姊替他憂心緊張呢?不過,若是能見著姊夫,倒是可問他一問。
李遐玉便如此這般吩咐他去借人。李遐齡聽了,與李丹薇一樣,難免滿腹怨言。不過,外院人來人往,他若是抱怨幾句,說不得立刻便會傳到王氏耳中。於是,他只得暫時隱忍不發,去王家借人的時候,卻禁不住與王昉多說了幾句。
「阿姊與謝家嫂嫂們成日奔忙,已是疲憊不堪,誰知又臨來鬧出換食單的事來。雖說咱們做晚輩的,實在不該指責長輩的不是,但謝家世母可當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喬遷之宴上若是出了差錯,折了顏面的可並不僅僅是阿姊與嫂嫂們而已。」
王昉搖著首道:「內宅不寧,在外忙於公務的郎君也會受到影響。謝家二表兄最近心情格外低落,原來是因家中齟齬之故。我看他似是並不想參加今年的縣試了,正打算勸一勸他。只是,那畢竟是他們的家務事,我便是說再多大道理他可能也聽不進去。既是如此,便須得尋其他兩位表兄說服他了。玉郎,你近來心境也頗為不穩,可是同樣為了此事?」
李遐齡猶疑片刻,方低聲回道:「我……我只是在想自己的婚姻大事罷了。」
王昉怔了怔,大笑著拍著他的肩背,促狹道:「玉郎也到了這般的年紀了。你可是有了瞧中的小娘子?無論如何,須得早些稟明家中的長輩,讓他們替你做主才是。一家有女百家求,若是手腳不快些,可就遲了。想當年,我便是——」
正巧崔芝娘扶著侍婢走過來,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們,王昉遂立即閉口不言。李遐齡卻被他說得心神越發慌亂了,滿心只想著那句「一家有女百家求」。他趕緊帶著王家的廚子回了謝家,纏著李遐玉問明了謝琰的行蹤,便又急匆匆告辭走了。
李暇玉望著他的背影,對旁邊的雨娘晴娘笑道:「難不成他還當我什麼都不知道?明明心裡藏著事,竟一直隱瞞著。許是祖母給他的信里寫了秋娘之事,才讓他如此坐臥不安罷。雖說他是我嫡親的阿弟,但此事說來也是他沒理,我可不會偏幫著他。」早在靈州時,她便與祖母柴氏提過此事。當時祖孫二人都覺得李遐齡實在是太過不開竅,委實對不起孫秋娘。如今大抵是祖母所做的安排,就為了激他一激。瞧他這般慌亂的模樣,倒也應當起了不小的作用。她可須得派人送信去靈州將他這些時日的所作所為皆一一告知才是。
雨娘與晴娘一直跟隨在她身邊,自然也知曉此事,於是掩唇笑道:「說不得再過些時日,咱們便能辦一場喜事了。再過兩年,娘子也成了姑母了。」
「我一直都盼著他成家立業呢。」李暇玉不由得想起當年,阿弟年幼時孺慕而又信賴地望著她的模樣。姊弟二人一夜之間失去怙恃,與謝琰歷經千辛萬苦,越過大漠戈壁,從夏州趕到靈州投奔祖父祖母。如今,那些事似是已經遠去,但記憶仍是這般鮮明,仿佛永遠都不會褪色。
「說起來,懷遠坊與宣平坊一西一東,未免離得有些遠了。日後若是祖母與秋娘上京,來往起來也諸多不便。你們替我給思娘傳個話,讓她在宣平坊或者附近尋個合適的宅邸。不需太大,三進帶園子即可。咱們家人丁稀少,也住得下。」
「奴省得。以前聽思娘姊姊說,也曾想過在東市周邊里坊買宅邸,可惜那些主家卻因咱們家並非京中高官世族而不肯買賣。如今咱們仗著三郎,也總該能買著宅子了罷。」
李暇玉聞言,笑著一嘆:「不錯,三郎這個右千牛衛中郎將,總歸還是能給我帶來些好處的。」
主僕幾人遂相視而笑。
☆、第二百零八章 謝家宴飲
翌日一早,李遐玉自宮中攜著義陽小公主而歸。因著她每回留宿宮中都趕不上晨昏定省的時刻,便索性盛裝打扮過後,再去見王氏。只見她梳著單螺髻,插著晶瑩透亮的攢珠紅寶桃花簪,另有兩把晶瑩剔透的碧玉梳,髮髻側還繞著一串盛放的嬌杏,眉間則是桃花瓣形狀的花鈿,更襯得脂光粉艷、顧盼神飛,顯得格外動人。因著天候已轉暖,她便穿上了春衫,六幅長裙上仿佛霞光暈染,行動間隱約可見春花絢爛的麗色,杏紅色披帛中金粉點點,端的是奢華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