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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9:39:58 作者: 華飛白
「……」李暇玉心中感念萬分,輕輕握了握她的手,「貴主為我們這些小輩考慮得這般周全,若是不歡歡喜喜地收下,倒是辜負了她的好意。日後我們必會越發盡心盡力地孝順她,才能報答貴主的愛護之情。」真定大長公主待他們這般愛護,早已經超越了愛屋及烏,如此悉心地替他們打算,顯然已經將他們當成了自家的子孫,倒教她想起了遠在靈州的祖母柴氏。
「你明白便好。往後住得近了,也只需多陪著她說一說話便是了。」崔芝娘遂又催她看看另一份禮單,「這是我選的,提前讓兩位祖母看了,她們都說好。」禮單里都是些謝琰能用得著的珍貴藥材,以及言明是李郡君親自挑的兩位管事娘子與十名侍婢。
李暇玉怔了怔,抬起眼,長嘆一聲:「還是芝娘懂我們的心思。」長輩賜,不可辭——王氏能夠隨意給三個兒子房中安排婢女,她們妯娌三人都無法拒絕。李郡君出於慈愛,給謝家送了僕婢,王氏又如何能拒絕呢?長輩賜下的人,便是平素規矩一些,一板一眼一些,王氏也不可能將她們都趕出去,或是完全不聽任何勸解。如此倒是比她們暗暗安插人手更光明正大。
兩位管事娘子與其說是意在協助管事,倒不如說更像是兩位長輩所賜的傅母。一位顯然是給她的,能夠幫她理清楚京中各種盤根錯節的高官世家,打理這些紛繁複雜的事務,同時也教導她身邊信重的婢女與管事娘子,讓她們能夠早日獨當一面;另一位定然是給小王氏的,幫她打理新宅邸的內務、處理人情往來,最重要的是看顧王氏。其餘十名侍婢自然也是為了分到謝家各房,穩定家宅所用。
「眼下正是緊要的時刻,大意不得。」崔芝娘拍了拍她的手背,愉快地勾起嘴角,「誰不想安安生生過日子呢?」
而後,她便將帶來的「禮物」都留了下來,終於從無數禮單與帖子中解脫的李暇玉與李丹薇均鬆了口氣。三人索性相約,一同說說笑笑地去青光觀拜見觀主。觀主興致好,給每個人都診脈開了藥方,叮囑她們須得時刻謹記養生之術,不可大意。她們均滿口答應下來,觀主遂搖了搖首,笑而不語。
☆、第二百零五章 王氏之威
卻說王氏靠著幼子謝琰終於一舉得了四品郡君的誥命,頓時便有無數帖子送到了延康坊謝宅中邀她參加宴飲。她此前不願出門,只因覺得陳郡謝氏雖是頂級名門,自己卻是毫無品階,在其他貴婦面前難免矮她們一截,心中難熬得很,故而才一直託病不出。如今幼子成了炙手可熱的御前寵臣,她自然便能夠揚眉吐氣、風風光光了。
於是,她便挑著門第高的世家發出的帖子,出門宴飲了幾回,席間與一眾貴婦談笑晏晏,倒也出了不少風頭。因著有長輩李郡君在側之故,她舉手投足都遵循了太原王氏貴女的優雅大度風範,並不多言多語,得了貴婦們的交口稱讚。然而,到底由於受了拘謹的緣故,她心裡委實有些不喜。
李郡君的確替她引見了不少相熟的貴婦,俱是高門貴族出身很適合來往,亦委婉地指點了她該如何與她們保持緊密的聯繫。但在她看來,這些經驗之談卻不過是些誰都知曉的道理罷了。更何況,李郡君不過是個隔了房的族叔母而已,原本便不甚親熱,如今仗著長輩的身份將她看得如此之緊,襯得她猶如從未見過世面的鄉野村婦一般,一同外出倒是還須得看她的臉色行事,實在讓人心中很難痛快起來。
故而,幾回宴飲之後,王氏便有意不再與李郡君同行。然而京中宴飲活動左右也不過是這些貴婦,誰都不可能落下來。就算她們二人不再親密地同進同出,在宴飲場上也免不得回回遇見。而且,若是刻意疏遠,反而容易教人多思多想,以為兩家之間突然生出了什麼間隙。所以連續宴飲了數日之後,王氏索性便再度託辭不出了,心中越發鬱氣叢生。
這一日正好是休沐,謝璞兄弟帶著妻兒過來問安,謝琰因住得遠尚未趕過來。王氏靠在憑几上,掃視著跪滿一地的兒孫,讓他們起身坐下。不經意間,她瞥見小王氏和顏氏帶著的貼身婢女,突然又想起自己安排過去的侍婢前兩天托人過來哭訴遭到胡婢欺辱之類的話。本來她作為長輩,也沒有隨意插手晚輩房中之事的道理。可如今她心情極度不好,最是厭煩旁人將她視為無物,便索性將這個作為發作的藉口,想敲打敲打兒孫們。
於是,王氏便道:「聽說你們兩房裡那幾個胡婢很是不知禮,平素行事狂妄。這樣的奴婢留在身邊也是禍害,不若早些將她們提腳賣了出去,免得教壞了其他人。我這些時日出門,也從未見過世家貴婦身邊跟著胡婢的,實在是不成體統。」
小王氏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此事,於是笑著回道:「咱們這幾個胡婢從未帶出門去,也只是在家中服侍而已。且兒平素瞧著她們性情直率,經常與她們說說笑笑,也能解解悶。至於禮儀,兒已經著人仔細教了,定然不會讓她們再沒了規矩。」
不過是提腳賣胡婢這等小事,卻教長媳兼娘家侄女給駁了回來,王氏心中越發煩悶氣惱。只見她雙眉微豎,神色瞬間便凌厲了幾分:「和胡婢說笑?我只當你平素是個知書達理的,卻不知你還能與胡婢說笑什麼!平白地作踐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幾個胡婢罷了,賣了也就賣了,有什麼捨不得的?!家裡還短缺伺候的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