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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9:39:58 作者: 華飛白
    謝琰莫測高深地望了他一眼:「先請幾位士子罷,我便留待後頭再說。催妝詩準備了好幾首,旁的就罷了。」

    孫夏也跟著道:「我就是來幫你擋棍棒的,其他什麼詩賦我都不懂,別問我!!」

    聞言,慕容若頷首笑道:「想不到謝三郎你居然還提前作了催妝詩……真是夠義氣!如此,我便可高枕無憂地迎得佳婦歸了!」

    此時,以李遐齡與李家先生為首的儐相們已經各吟了幾句,都督府卻依然不放行。慕容若遂大笑著出列,也對了幾句。儐相與迎親隊自是轟然叫好,謝琰、李遐齡亦皆對他刮目相看,就連都督府的郎君們也不得不承認他這幾句對得還不錯。

    當然,拿詩句敲開正門只是開始。以都督府的規制,門門檻檻不知有多少道,所有文士上陣都一時間未必能詠出那麼多好句子來。如此,到得內院門前時,眾人已經是滿頭大汗。這時,只見月洞門內,呼啦啦湧出一群手持棍棒的婦人與小娘子來。

    為首的那位小娘子戴著驅儺面具,棍棒舞得虎虎生風。一眾吐谷渾侍衛都覺得那身影十分眼熟,情不自禁地退後數步,將新郎慕容若與儐相們留在了前頭。那些陌生的儐相見那棍棒掃來,仿佛風雷響動,更是匆忙四下閃避。更有圍觀的客人暗中私語,感慨這究竟是哪家的小娘子,居然這般厲害!!若換了是尋常郎君,恐怕也少有這般強悍的罷!

    世家娶親,婦人小娘子們也不過湊個熱鬧,何曾出現過這般兇悍的攔路猛虎?一時間,連侍衛帶儐相併圍觀賓客,無不同情起新婿來。

    眼見著連自家侍衛與儐相都靠不住了,慕容若只得硬著頭皮衝上去,轉眼間便受了十幾下,遂禁不住呼喚道:「謝三郎在何處?!玉郎!玉郎!!」

    李遐齡正與疑似孫秋娘的小娘子打得難捨難分,如何顧得上他?謝琰在一眾婦人的圍攻下,猶如閒庭信步般避讓得恰到好處,幞頭袍服絲毫不亂。見狀,除了幾個含羞帶怯的小娘子仍隱晦地追著他不放之外,其餘婦人皆轉攻向其他儐相。

    不多時,慕容若便已經挨了足足上百下。雖然李遐玉並未用多少力氣,但他亦並非什麼銅筋鐵骨,自是處處酸麻乏力。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反擊的時候,謝琰不動聲色地走了過來,一手便接住李遐玉擊來的棍棒,輕輕往旁邊一帶:「此處有我,慕容莫要在附近逗留太久,趕緊進去罷。」

    慕容若立即脫身而出,帶著一眾迎親者朝裡頭衝去,將持棍棒的婦人小娘子們擠得七零八落。一片混亂中,謝琰牽著那棍棒,帶著李遐玉七繞八彎,來到略有些偏僻的角落裡,避開眾人的目光。而後,他這才不緊不慢地放下棍棒,朝著她一笑:「可打得暢快了?你視十娘如親姊,教訓教訓慕容亦是應當的。」

    「所以你才不曾阻攔?」李遐玉撥開驅儺面具,露出半張俏顏,眸光流轉,動人之極。

    「不錯,總須得讓你盡興方可。」謝琰道。兩人並肩往裡行去,遠遠地觀望著迎親隊繼續過關斬將,鬧出不少笑話來。由於場面略有幾分混亂,謝琰亦不急著繼續去當他的儐相,遂也取出一張面具戴上,偽裝他是女家之人。

    正努力闖關的慕容若自是不知他本來就不得用的儐相們已經少了一個,依舊悶頭前行。

    ☆、第一百章 歡笑一堂

    李丹薇大婚,若論起心情最為複雜之人,恐怕除了李司馬崔縣君之外,便當屬李丹莘李十二郎了。因此,儘管慕容若此前經常與他見面,送了各式各樣的禮物與他,又在他跟前展露出了諸多男兒英武風采,他依舊覺得「姊夫」當真是這世上最不受歡迎的親戚。眼下有了機會正大光明地為難這位姊夫,他自是不遺餘力,一戰敗後又立即再戰,如同將軍守城似的看緊了自家門戶。只可惜,好友李遐齡居然「投敵」成了儐相,令他內心更為複雜。

    原本突出眾女子棍棒重圍進入內院之後,迎親隊伍理應越發勢如破竹,卻因李丹莘每一道門都守著,不教他服氣便不讓通過的緣故,令慕容若與一眾儐相都大傷腦筋。李遐齡此時見了十二郎的模樣,心中又搖擺起來。轉念想到自家阿姊若是並非嫁給阿兄,而是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旁人,恐怕他的表現只會比十二郎更激進。於是,他這儐相也當得不甚盡心盡力了,只在慕容若焦急地望向他的時候,方出口作詩作對。

    這時候,慕容若終於發現謝琰尚未追上來,急命侍衛趕緊去後頭找一找:「他總不至於與元娘打一場,只怕是一時捨不得分開罷了。趕緊將他喚回來,眼下他仍是我的儐相,可不能見色忘義!只說待我催得新婦出之後,便由得他去!」

    同一時刻,李遐玉遙遙望著被李丹莘堵在新娘閨房院落前不許進的迎親隊伍,禁不住笑道:「你不是儐相麼?哪有半途離開這般久的道理?眼下慕容姊夫尚未反應過來,若是遍尋不著你,恐怕會氣惱得很罷?」

    「我的文采稀鬆平常,連催妝詩都是想了好幾日方得了滿意的,並無幾步成詩的急智,於他並沒有多少助益。」謝琰毫不介意坦然道出自己不擅長之處,很是淡然地接道,「若是作策論,洋洋灑灑倒是能說上不少。更何況,我仔細地想了想,好不容易作的催妝詩,如何能白白便宜了他,不如自己留著往後用。到了咱們成婚的時候,便不必讓儐相來詠詩了,豈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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