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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9:39:58 作者: 華飛白
    刻意沉默了半晌之後,李和方重重地咳了兩聲:「胡鬧!你們二人是義兄妹,兄妹之情與夫婦之情如何能混淆?!況且,你先前不是曾說,暫時不考慮婚事麼?往後你還有更多機會得到更好的婚事,莫要一時糊塗,免得日後悔不當初!」

    謝琰依舊低著頭,沉聲答道:「孫兒確定,對元娘並非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先前不考慮婚事,只是因不曾發覺自己的情意而已!婚姻是人生大事,孩兒從未有過將其視為利益交換的想法,只想娶中意之人。故而,此生非元娘不娶!」

    「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你們家的門第,恐怕也看不上我們這樣的寒門小戶。你如今恐怕滿心都想著繞過你母親,不教她出面甚至不教她得知此事,由自己請媒人提親罷?!當這樁婚事是兒戲不成?!」柴氏接過話,面上含笑,所言卻毫不容情,「便是你娶了元娘,往後你母親若是不認這個兒媳婦,又將她置於何地?!」

    「孩兒本便不打算由母親來主持婚事。況且離家數載,音訊不通,在外自行娶妻生子,想來亦是情有可原。若是母親不能體諒,日後怪罪下來,也都是孩兒不孝、擅自娶妻的過錯,與元娘毫無干係。」謝琰謹慎地回道,「祖父祖母儘管放心,孩兒若娶得元娘,必定珍之重之,終生不會負她。她亦會如眼下這般自由自在,不必為任何瑣事所累。」

    柴氏還待再問,見身畔的李遐玉有些欲言又止,實在繃不住了,笑著睇了她一眼:「元娘,你難不成是心疼三郎了?想幫他說什麼好話?」

    謝琰微微抬起眼,望向李遐玉,就見她正笑意盈盈地瞧著他,答道:「祖父祖母疑惑重重,句句詢問,確實也都是些要緊事。不過,所有這些,我都早便已經問過了,他也早就想清楚了。反反覆覆再問,也不過是一個『避』字罷了。」

    「嘖嘖,你們這是早就私下商量好了?真是女大不中留!」柴氏笑哼了一聲,「年紀還小著呢,著什麼急?總須得你及笄之後,才能議親。待到你十六七歲的時候,再完婚也不遲。咱們家可不興什麼早嫁,多在家中留幾年才好呢!」

    此話無異於滿口答應了,謝琰難掩喜色,迅速地又深深拜下:「多謝祖父祖母成全!」

    「混小子,我還沒答應呢,這就謝過了?!」李和瞪圓雙目,拍案而起,「我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若不能升到校尉,可不許你娶走元娘!而且,你休想將元娘帶得遠遠的,只能住在咱們自家的宅子裡!哼,我們給你們重修院子準備新房,倒也讓你省事不少!」

    無論他提出什麼條件,謝琰自是毫不猶豫地滿口答應。待回過神之後,方想到——他似乎也從未想過,婚後要買個宅子別居。他們二人都早已習慣全家人聚在一起,又何必分開?李家便如同他自家一般,再自在不過,又何必換地方?

    當然,明智如謝琰謝三郎,機敏如李遐玉李元娘,也一時間不可能想到,住在女家之中意味著什麼。眼下兩位長輩亦不可能與他們詳細解釋。

    趁著興致正好,柴氏立刻命婢女將給孫女精心準備的嫁妝單子拿來,與她一一分說。李和則拍著謝琰的肩仰天大笑,簡直再滿意不過了:招了個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孫女婿,簡直就是圓滿!日後重外孫們不改姓也無妨,橫豎都是住在自家裡,在他們膝下承歡,這樣的細枝末節就不必在意了。旁人家的人口都是有進有出,唯獨他們家,有進無出,真是人丁興旺的大好景象哪!

    四人都高興非常,未曾注意到李遐齡正目瞪口呆地立在門邊,一臉難以置信:「……什麼?發生了什麼事?」他說得異常艱難:「阿兄……要娶阿姊?!」這於他而言,無異于晴天霹靂,無論如何也從未想過竟會發生這樣的事!

    「不錯,玉郎,我心悅元娘,便想稟告祖父祖母,求得他們許親。」謝琰回道。李遐玉也微微頷首:「我與三郎,並非兄妹之情,提起婚事亦是水到渠成。」李遐齡一向當謝琰是親兄長,她曾想過,他可能一時間很難接受此事。因此,她原本想著過兩日便尋他徐徐說明,不料眼下卻令他大受衝擊。

    李遐齡雙目微紅,不知是該怒瞪阿兄,怨他搶走了阿姊,還是該埋怨阿姊,她怎能嫁給阿兄。這簡直太荒誕了!他如何能接受?!然而,此事明顯已經成為定局,他再如何反對,恐怕也無濟於事了!想到此,他禁不住退後幾步,猛地轉身奔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李和&柴氏:我們等這一天等得很久啦!

    李遐齡:說好的刁難呢?說好的阿姊很難娶呢?

    ☆、第九十六章 玉郎糾結

    卻說李遐齡驚怒交加之下,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轉身便疾奔而出。眼前仿佛不斷重複著兄姊二人從容淡定的神色,令他的所思所想所感都無比紛亂。他甚至覺得無法再在這間別院中待下去了,索性就去馬廄牽了馬,無視了大管事李勝的勸阻,便策馬飛奔離開了。李勝完全不知前情,立即回正院內堂稟報:「玉郎方才的模樣有些不對勁,不如派幾個部曲跟著他,也好隨身護衛?」

    李和擰緊眉:「好端端的喜事,卻偏教這臭小子攪合得一團亂!!派三兩個人遠遠地看著他,別讓他出事就行了!」他好不容易才終於將看中的孫女婿成功留在家中,簡直是全家都歡欣雀躍的大喜事。怎麼玉郎那小子卻鑽了不知打何處而來的牛角尖,反應這般奇怪?按理說,一個是他最尊敬的兄長,一個是他最濡慕的姊姊,他不該覺得驚喜麼?如今這些少年郎的心思,可真是越來越奇怪了,怎麼也琢磨不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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