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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9:39:58 作者: 華飛白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李遐玉咬了咬嘴唇,「咱們都絲毫未能得到半點消息,想必並非靈州,而是其他地方出了事。足以動搖聖人待薛延陀求親的態度,定然與北方諸胡族有關,不是突厥降部便是高昌……或者鐵勒降部。」除非危及大唐北疆的安寧,否則聖人又何必忍痛送出親生之女?新興公主再不得寵,也是實打實的帝姬。但凡有任何可轉圜之處,應該都能用宗室女替代才是。

    謝琰道:「此事且放下不提。以聖人的脾性,走一步觀十步,待薛延陀又素來警覺,定不會輕易教他們借著尚公主之名,狐假虎威,在草原上更得威勢。你忘了之前的大戰麼?薛延陀人奇襲,突厥降部敗逃——但阿史那思摩(李思摩)何時學會了堅壁清野?」

    李遐玉心中大定:不錯,當年看似薛延陀趁機奇襲,但聖人心中應該早有防備才是。不然,突厥降部又如何會在連敗連逃的時候,還不忘將糧草以及草場全部燒毀?致使薛延陀人面對接下來大唐諸路攻勢無以為繼?這定然是聖人早便吩咐過的緣故。如今看似是大唐被逼著捨出新興公主和親,說不得便有什麼奇謀等在後頭呢?若真教薛延陀人娶了公主,頭一個咽不下這口氣的必定是聖人。

    想到此,她神情已是全然舒緩下來:「阿兄說得是。此事是我太過心急了,不曾細想……」

    「阿玉,我知道,報仇之事於你而言極為重要。不過,也別因太過急切而失了冷靜。」謝琰接著道,「換作往常,你定然會察覺其中的奧妙,哪裡會心焦至此?他日在戰場上,一時的慌亂,便可能帶來無窮後患。」

    聞言,李遐玉認真地點頭道:「我明白,阿兄。往後定會以此為戒,不會再犯。」

    謝琰這才神色略松,微微笑道:「說起最近發生何事,咱們不知曉,祖父未必不知道。再者,說不得康五郎君那頭也能探得些許消息。即使不夠準確,也足可清楚到底是何處有異動了。」

    「我這便回去修書一封,問問石娘子。」李遐玉道,「阿兄便辛苦些,闖一闖河間府軍營罷。」李和治軍嚴謹,她雖是嫡親的孫女,卻也同樣不能擅入軍營。再如何與他講理也不頂用,她嘗試數回之後只得放棄了。

    謝琰道:「交給我罷。若有什麼消息,隨時聯繫就是。」

    李遐玉嫣然一笑,輕鬆地站起身來:「玉郎與秋娘還等著我呢,我這便回去了。」

    「將近午時,不留下來用些吃食再走麼?」謝琰看了看外頭的天色,「你策馬奔回去,至少須得一個時辰。」

    「那便準備些許乾糧就是了。」李遐玉道,「前些時日天天狩獵,每日都食炙肉,太過油膩。如今正好用些清淡的吃食。此外,阿兄若能讓我帶些櫻桃回去,那便再好不過了。」櫻桃正是剛成熟的時候,想來所產並不多。但思及李遐齡、孫秋娘在,李遐玉便少不得討一些了。

    謝琰上午其實已經攜了一袋櫻桃過去,卻並不提起,只笑道:「儘管去廚下拿就是了。」多取些櫻桃,她這當阿姊的才能多吃幾顆。不然,恐怕全都留給兩個小傢伙嘗鮮了。

    送了李遐玉出莊園後,謝琰便獨自用了午食。聽馮四說了些莊園部曲訓練之事,一一處理妥當,他便帶著剩下一小袋櫻桃,徑直去了河間府軍營。軍營位於黃河之畔的矮坡上,遠遠看去,軍帳層層、錯落有致。守衛不停地穿梭在軍營內外,軍紀十分森嚴。

    雖說謝琰已多次來過軍營,但守衛依然鐵面無私地將他攔在外頭。直到他說明來意之後,他們才派人進去通報。不多時,就有李和身邊的部曲頭領李卯前來相迎,笑道:「三郎君怎地突然過來了?」

    謝琰晃了晃手中的櫻桃:「莊園中新結了櫻桃,送了些回府給祖母嘗鮮。想想祖父也喜愛得緊,便特地送過來了。」他噙著笑,瞧起來格外親和誠懇。當然,此話也確實不假。他本便打算這兩日來一趟軍營送櫻桃,而今不過是又多了一項「打聽」的任務在身而已。

    「三郎君可真是來得太巧了。阿郎這兩日有些著急上火,每天都沒用多少吃食。正好可做些櫻桃饆饠,健益脾胃,開一開胃口。」李卯道,「先前小娘子派人送來的灘羊與鹿,阿郎都吃不下,很是覺得可惜哩。」

    謝琰挑了挑眉:「不知祖父因何事著急?若有我能幫得上忙之處,便再好不過。」

    李卯素來口風甚緊,只笑道:「此事某做不得主。三郎君儘管去問阿郎就是了。」他想了想,又添上一句:「說不得阿郎正有些事,非三郎君不能成呢。」

    謝琰似是想到了什麼,彎起嘴角淺淺一笑。

    ☆、第三十八章 北疆動盪

    謝琰來到中軍帳前時,裡頭依稀傳來李和有些暴躁的吼聲,顯然正商議著軍務,不容外人隨意打擾。李卯也並未上前稟告,而是帶著他立在軍帳外,靜靜等著商談結束。當兩位果毅都尉郭巡、何長刀挨了一通狠罵走出來後,便見這位玉樹臨風的少年郎正淺笑著朝他們行禮:「見過郭叔父、何叔父。」

    「原來是三郎來了。」何長刀與郭巡也算是看著李家幾個孩子長大,見著謝琰難免流露出欣賞之色。也不知是怎樣的人家,才養得出這般出眾的少年郎,才華人品都教人愛惜得緊。只是,此時軍帳裡頭的李和正氣怒交加,他們也不敢堂而皇之在此處與他寒暄,免得牽累了他。於是,兩人便朝他使了幾個眼色,就各自忙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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