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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9:22:52 作者: 正落雨
人群中自然也有人想到了這一茬,沈祁聽到自己身邊坐著的一個壯漢「嘖」了一聲,暗自嘟囔道:「小和山今年怎麼這麼沉不住氣,也不怕丟人現眼。」
作為掌門首徒,張元平自然不會是自作主張要去開這首戰,必定是門派長輩授意之下的做法。
沈祁在客棧混了四天,雖然武林中的名人還是一個也認不得,但卻也對如今武林的形式有了最基本的了解。
太多的也記不住,但簡而言之,小和山雖然也名列五大門派,卻是這五個門派中最不起眼的一派。
說得再難聽點,江湖上很多人都把他們當成是湊數的。武林大會每五年一屆,他們已經有足足二十年,別說前三甲,就算是前五都沒人,四屆都要讓出一個席位給正天府多占一名,堪稱丟臉至極。
上屆掌門直接放棄了掙扎,選在大會臨結束的最後一日,李眠楓已經連挑五員在擂台上獨自晃蕩了一整天,才在傍天黑時上去假模假式的和他過了十幾招,而後乾脆利落地落敗了。
夕陽如血,紅不過正天府高懸的大旗,而掌門的背影隱沒在橙紅一片中,顯得無比滄桑。
壯漢的回憶還沒結束,枯瘦的中年人套招三個回合,猛然拔起,凌空向張元平劈去。
這一棍子要是劈著了腦袋,恐怕能直接敲碎天靈蓋,神仙也難救。在場中有幾位前輩高手,早已暗地裡提氣,只等萬一張元平避之不及,可以趕得及出手撈他一把。
主要是防止武林大會開始一炷香就弄得滿地腦漿子,順便還能展示一下自己高超的武藝和過人的善心。
救人這事,就如同飯館裡結帳,也得靠搶。
李眠楓卻仍軟綿綿攤在椅子上,呷一口並不怎麼好喝的苦丁茶,一雙眼睛不看台上的張元平,卻不動聲色地落在小和山掌門張久山的身上。
他看到了對方臉上一絲沒有被掩飾完好的笑意。
與此同時,努力繞過壯漢碩大的腦袋看清楚擂台上戰局的沈祁不由自主地默念:「打不中。」
他還太年輕,有一門功夫叫做掩飾自己,他顯然還沒有學得會。
幾乎就在他開口的瞬間,枯瘦男人的棍子已經挨到了張元平的頭頂。電光火石之間,張元平不退不避,反倒迎著那棍子前進了一步,抬掌相抗,竟生生托住了那一棍。
枯瘦男子全力一擊未能得手,自己也吃了一驚,銳氣已去七分,忙不迭急急後撤。張元平卻瞬間變掌為爪,鉗住了他的棍子,向自己身後一拽,再借對方後撤之力向前一松,中年男子被自己的內勁反衝,蹭蹭蹭倒退了七步。
七步,不遠不近,剛好兩腳跨出擂台的紅圈一步。
里子面子全給張元平一個人占圓了。
小和山以掌法聞名,這位首徒年紀不大,卻當真是得到了他師父張久山的真傳,甚至隱隱有推陳出新之意。雖然無法與前代長輩一較高下,但在青年一代中已經堪稱翹楚。
中年男人背棍抱拳,維持住了自己最後的體面,從從容容從擂台上退下了,就立刻鑽入人群中消失不見。
被一個半大小子一招擊敗,到底還是有些丟不起這個人。
張元平這一戰,立刻將整個會場的氣氛都點燃了。一時之間,許多青年小輩都有些按捺不住,馬上就有不止一個人從人群中站起來。
第二個來打擂的同樣是一位世家子弟,奈何自報家門的氣勢很足,功夫卻還不如剛剛那位輸得出其不意的中年男人,三五招之下就被直接挑落擂台,灰溜溜地在長輩的責罵聲中坐下了。
張元平則愈戰愈勇,自那以後,竟然又短時間內一連擊敗了三個對手,有同樣初出茅廬的青年之輩,卻也有一位小有名氣的江湖前輩敗在他手下。
一時之間,風頭無兩。
李眠楓在看台上看了一陣,竟也跟著有點熱血沸騰似的,低低地讚嘆了一句:「自古英雄出少年。」
想想還有那麼一點懷念,十年前,還稱得上是少年的他也是這麼在武林大會上出風頭的。
他這句話聲音很低,挨在他身側的辜冰陽卻聽得真切,笑道:「怎麼,惦記你那位少年了?」
他說的自然是他們二人在賭坊里遇見的沈祁。
李眠楓聽罷卻收斂了笑容:「惦記什麼,誰知道他來沒來呢。」
等得武林大會開賽了也不見來遞個話,該不會是英雄帖叫人搶去了,不好意思冒頭了吧?
辜冰陽逗他:「你真的這麼上心,不如現在就上去,說不定人家見了你,就提著刀上來報仇了呢。」
李眠楓心說我長什麼樣子他都不知道,上去又有什麼用。再說他上去便打著不會輸的準備,現在才是武林大會的第一天,現在上去,豈不是少說也要在上面守五天,想想都要累死。
嘴上卻道:「這孩子不錯。」
辜冰陽乍一聽還以為他說得是賭坊里的沈祁,順著李眠楓的眼神,才看到他仍在打量著擂台上的張元平。
頓時半開玩笑半嘲諷的說到:「張久山這些年也不知道都花了什麼心思,淨琢磨這些花招了,難怪武功練得不怎麼樣。」
李眠楓卻道:「他確實把徒弟教得不錯。」
辜冰陽瞪圓了眼睛:「哥兒,」他自小跟李眠楓前後腳拜入師門一同長大,兒時常按照自己南方的稱呼這般喚李眠楓,如今當上了掌門也常常忘了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