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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9:22:52 作者: 正落雨
辜冰陽自己武功練得拔群,選人的眼光怎麼就這麼別出心裁,往正天府里招來這麼多傻孩子。
他不忍直視追個兔子都摔掉門牙的少年,對沈祁解釋道:「這是正天府的魏景明,今年方……」
「十五。」被李眠楓點名,魏景明顧不上牙疼,忙沖沈祁行禮,「這位是……」
「沈祁。」
「噢,原來是沈大俠。可是師叔在魚山新交的朋友?倒是從來沒聽師叔提起過。」
沈祁攥著兔子耳朵的手一松,灰兔子掉在地上,飛奔而去。
「咳。」李眠楓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景明,你為何會在此處?」
他與正天府年輕一輩來往不多,勉強認得出誰是誰罷了。但也知道魏景明年紀不大,天資不高,離開門派的機會不多。
他為何會在此地?
魏景明一撇嘴,眼看又要掉下眼淚來,半是委屈半是怕:「師叔……到底發生何事啊!太師叔帶我出來的,可剛走到這裡他就不見了。江湖人還說你拿走了隨文珮……我,我不相信……」
「太師叔?哪個太師叔?」李眠楓忽然莫名緊張起來。
魏景明哭得打了個嗝:「沒,沒哪個太師叔啊,就是薈萃山莊的黎長老啊!」
沈祁問道:「黎長老?黎為龍前輩?」
李眠楓用鼻子哼了一聲:「他一個種蘿蔔的,跑來大漠做什麼。」
「來……找你。」
第34章 神秘師叔 這手帕不是我的嗎?
魏景明坐在篝火旁,用缺了一半的門牙撕扯著羊腿狼吞虎咽。十步之遙,李眠楓倚在樹下,被三堂會審。
盧十二問:「黎為龍是誰?」
他其實想問是,既然李莊主有這麼許多的故舊知交,怎麼就偏偏對沈祁這麼。
結果沈祁頭腦發熱也罷了,非要拉上他一起。他犧牲了客棧的窗子還不夠,人都給綁走了,一來一去耽誤賺多少銀子,想起來都心痛。
華玉章 問:「所以正天府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你同辜掌門的計劃?」
她很想找個機會奚落一下李眠楓,但並不相信他和辜冰陽會蠢到大聲密謀這種事關武林太平和門派安危存亡的事。
只有沈祁什麼也沒問,他席地而坐,把黃昏刀豎著摟在懷裡。修長的刀身斜斜靠在他身上,刀柄上纏著用以防滑的紅布略有些鬆散了,拖出來一截長尾巴隨風掃過他臉側。
正似天邊殘陽如血。
青年人的嘴唇也被他咬得快要滴血。
李眠楓以一種最簡單的方式,一口氣解決了兩個問題:「黎為龍是我師叔,久居薈萃山莊。隨文珮一事是我與師兄商議,我只同師叔一人講過,至於師兄……」
他自己也難免懷疑,與同門派眾人關係頗有些疏遠的自己不同,辜冰陽自接手掌門之位以來,無論大事小事諸事掛心,落在門派任何人口中都是一位事必躬親的好掌門。
和他自小一同長大的師弟,每天只會縮在薈萃山莊打坐釣魚曬太陽的李眠楓,對比鮮明而慘烈。
換言之,李眠楓表面上身居高位,在正天府中真正談得上親厚的,無非是辜冰陽一人。
而辜冰陽並非如此。
李眠楓忽然發現,自己這些年有意無意,同門派過分疏遠了些,甚至竟說不出除他之外,辜冰陽到底在門派中有什麼信任之人。
可至少,他應當信任辜冰陽。
李眠楓眼瞳閃動,最後似是輕描淡寫地笑道:「此事涉及隨文珮,事關重大,我料想師兄也不會輕易透露給旁人。」
沈祁聽得「輕易」二字,心中一動,忽然間覺得李眠楓笑得勉強,不忍再對此事刨根問底:
「也就是說,是哥日久未歸,又傳出了不少流言,而黎前輩知曉其中內情,故而來尋你?」
李眠楓心道,若當真如此,倒是省了許多麻煩。旁人不知道黎為龍,他卻知道這人寧可在山莊種蘿蔔,也不會千里迢迢跑到西北來操心他的安危。
況且,他之所以特意將此事告知於黎為龍,為得就是萬一事情有變,對方在江南尚能助辜冰陽一臂之力,讓他不至於在江南孤立無援。
但如今,這位受他所託的懶人卻突然出現在了北方。
李眠楓只想得到一種可能。
是薈萃山莊出了什麼麻煩,亦或者,是辜冰陽出了什麼事?
但倘若如此……李眠楓站起身,朝不遠處望去。
如果黎為龍真的遇到了不得不離開江南的變故,他為何不帶相熟的陳思,卻拉上了連個兔子都追不到的魏景明?
他用餘光看看少年,不知是有意無意,正在咀嚼中的魏景明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含著食物朝這邊張望。
傳言正天府初代掌門雖然出身名門,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浪子,說好聽點是恣意灑脫,講直白些便是活脫脫沒個正形。
故而,正天府創立之初幾乎沒有任何規矩,雖然在山門前裝模作樣的立上了一塊名為「誡子」的巨大石碑,上頭卻光不溜秋一片,大字沒有幾個。
反倒是隨著門派發展壯大,愈是往後,石碑上的刻字也逐漸增多,等到了魏景明這一代景字小輩,已經攢了密密麻麻一石碑的小字。
魏景明功夫學了個半吊子,多半該歸因於天資平平,本人倒是十分乖巧,把石碑上那些要緊不要緊的規矩都背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地踐行在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