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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9:16:09 作者: 林中有霧
    安王帶走的兵是定是精銳或親信,留下來的成分複雜。

    剿匪要用兩萬兵力,說出去都叫人笑話。

    父親應當是知道他的心思,怕他和太子作對,所以提前將兵力調走,牽掣他的動作。畢竟三皇子外祖家便是武將世家,安王手下的兵要是有被借用的可能,對太子而言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

    不過就是在他和太子之間,安王又一次選擇了太子而已。

    顧淮安其實早就已經猜到了,除了煩躁沒有任何的難受。

    「最近可能有一點亂,要是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就儘量留在府中。」說到這裡,他的表情也凝重起來,「京畿附近有不少武將活動,不知道屬於哪一方。」

    「這……」姜若立馬就領會到他的意思,朝著屋樑上看了一眼,「這是不好了?」

    顧淮安點點頭,「陸院首一直沒出宮。」

    姜若開始不安,似乎已經預料到後面腥風血雨的時候。

    顧淮安倒是能穩得住,也告誡三皇子必須要穩住。皇上重病又不是真的歸天,誰在這個節骨眼上敢真的做讓皇上不痛快的事,那是真的要被記恨死的。

    這一點就連皇后都看得明白,王家的動作不斷但都在私底下進行,但是都沒有鬧到明面上。

    三皇子和王家的乖覺讓朝廷一派祥和,支持太子的呼聲也越來越高。

    有時候太子坐在高位上,硃筆回復各地呈上來的奏摺時,恍惚有一種天下之主的錯覺。

    那種手握權柄的滋味太過沒好了,看著曾經厭惡的人一個個臣服在自己的腳底下,他都開始飄飄欲然,竟然毫無顧忌地開始培養屬於自己的勢力。

    太子妃面對這樣的太子,開始後怕,私下裡勸了很多次,但是都是和太子鬧得不歡而散。

    而就在這中途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韓暘之沒了,死在了匪亂當中。

    韓宴之前去嶺南,親自帶自己的哥哥屍身回京城。

    但是京城的權貴太多,這件事沒砸出什麼水花。就連作為韓暘之表哥的太子,也因為忙於政事在韓家出現了一會兒又很快就回宮。

    姜若跟著顧淮安一同去韓家祭拜韓暘之。

    韓老夫人得知長子身隕的消息後直接一病不起,現在還在病床上修養。韓大人一下子像是老去了十歲,招呼前來送別的賓客。

    而剛經歷喪夫之痛的韓夫人帶著自己不滿三歲的幼子,神情麻木地跪在靈位之前。韓煒煜年紀還小,卻也明白沒了爹爹對於他來說意味著什麼,不大的人規規矩矩跪著,還時不時替自己的娘親擦眼淚。

    「娘,你還有我。」

    韓夫人便抱著孩子哭得更狠了。

    姜若自己也有了孩子,最怕見到這樣的場面,哪怕是和韓夫人不熟,還是上前寬慰了幾句。

    他們離開的時候,是韓宴之出來送的。

    成長是一夜之間的事,韓宴之一下子褪去身上那種世家公子的張揚和吊兒郎當,人也跟著消瘦下去,可目光卻多了從前未曾有過的堅毅。

    顧淮安雖和太子不合,但看在從小在一起長大的情分上,提點了一句,「你既然當了禁軍的副統領,就好好當差,韓家終究是要有人撐起來。」

    韓宴之意外地看向他。

    這段時間,他聽得最多的就是「死去的人怎麼會是暘之呢」。他其實明白,哥哥是韓家下一代崛起的希望,父親、母親說出這樣的話,是因為接受不了哥哥的離開。

    就連他自己也沒辦法接受,那個時時刻刻護在自己身前由著他胡鬧再給他收拾爛攤子的兄長會這麼突然離開。

    可聽到親人的這番話,他也忍不住難過。

    他勉強笑了笑,同顧淮安真心實意道謝之後,又同姜若鄭重地說了一聲「抱歉」。

    姜若一頭霧水。

    「上次你被請進宮裡的事,應當和我有些關係。原諒我過去這麼久,現在才說出來。」他說著,對姜若作揖,「就送到這裡了,府上還有事,不留了。」

    韓宴之說完之後,就沒再停留,轉身回去了。

    他的身影依舊挺拔,穿著一身素衣,堅定地朝著哭聲遍地的韓家走去,然後肩負起他的責任。

    不知為何,姜若猛然想到他們才見面時的場景。

    那個吊兒郎當的緋衣少年倨傲地看向她,洋洋自得地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可不到三年的時間裡,他的這份張揚與倨傲,終究淹沒在殘酷的傾軋下。

    姜若心中說不出來難受,倒是從顧淮安這裡聽到個意外的消息。

    「當初我之所以能那麼快闖進宮,韓宴之在中間也幫了忙。」顧淮安說起這件事來,緊接著又投給姜若一個不啻於火藥的消息。

    「韓暘之的死和太子有關。嶺南的匪禍原本沒那麼眼中,太子為了調走父親,指示韓暘之縱容山匪,才有了後面剿匪的事。後來應當是同山匪沒談攏,山匪怒而闖入縣衙,將人給殺了。」

    姜若驚訝到嘴巴都合不上,半天才喃喃道:「都瘋了不成!」

    顧淮安神情冷凝,深吸一口氣之後,側過身看向皇宮的方向。

    六月的風已經開始變得燥熱,帶著要燒毀一切的溫度。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深邃,如同看不見底的深潭般捉摸不定,低聲道:「誰說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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